妉兰似乎没察觉他的目光，专注地看着光膜上的数据流：“还好，只是表层感染，没有深入肌理。我给你清理一下，可能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她从医疗包里取出一支银色针管——针管里的修复液泛着淡金色的光泽，是补给站最新研发的抗菌药剂。她轻轻捏住启舷的肩膀，指尖的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觉得疼，又能稳住他的身体。启舷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气息，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星莓香——那是她这些年在补给站医疗站里，常用的星莓精油的味道。
修复液注入时，启舷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妉兰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在安抚：“别怕，很快就好。”她的掌心带着温热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过来，让启舷瞬间放松下来。
他看着她低垂的眉眼，眼尾的笑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不再是当年的青涩，反而多了几分温柔的弧度。她咬着下唇专注操作的模样，和当年给他包扎时一模一样，可她的眼神里，多了点当年没有的、落在他伤口上的软。
几百年的征战、背叛的痛苦、被软禁的压抑，在这一刻仿佛都被隔绝在门外。启舷微微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浅淡的弧度，鼻尖萦绕着她身上的星莓香，掌心还残留着她拍过的温度，只想沉浸在这份难得的温柔里，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与幸福。
妉兰很快处理完伤口，用无菌纱布轻轻包扎好，又在纱布外贴了一枚银色贴片——贴片瞬间激活，泛着淡淡的白光，能持续释放抗菌因子。她起身收拾医疗包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启舷的手臂，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移开目光。
空气中仿佛多了几分黏糊的气息，连房间里的灯光都变得柔和起来。启舷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突然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只能任由这份暧昧在心底慢慢蔓延，像温水里的糖，悄悄融化开来。
妉兰收拾好医疗包，转身走向窗边。窗外的太空依旧是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忽然有一颗流星划破黑暗，拖着长长的火尾撞向战舰的能量护盾——透明的光膜瞬间泛起细密的蓝光，流星在护盾上燃烧成绚烂的光点，像碎钻落进了深海，转瞬又归于沉寂。
那抹光映在妉兰脸上，将她眼尾的笑纹衬得格外柔和，连垂落的发梢都沾着细碎的光。她抬手轻轻贴着冰冷的舷窗，指尖划过玻璃上倒映的星尘，像是在触摸几百年前的旧时光。
启舷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淡紫色长裙顺着她的腰线往下垂，在臀部勾勒出圆润的弧度，不再是少女时的单薄，反而透着丰盈的柔韧，连她抬手时，裙摆微微晃动的幅度，都带着说不出的韵味。他看得有些出神，直到妉兰的声音突然响起，才猛地回神，慌忙移开视线，耳尖瞬间发烫。
“莫克说的都是真的吗？”妉兰没有回头，指尖依旧在玻璃上轻轻画着圈，声音轻得像窗外的星尘，却清晰地落在启舷心上。
启舷的心跳骤然加快，磕磕巴巴地反问：“什……什么？”他明明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却偏要装作不懂，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扶手。
“暗恋的事。”妉兰的声音依旧平静，可画圈的指尖却微微顿了一下，“他说，你从几百年前就……”
“别……别听他胡说！”启舷慌忙打断她，语气里带着几分慌乱的辩解，“他就是故意调侃，你别当真！”他不敢看她的背影，只能盯着自己的鞋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他怎么能承认？承认自己藏了几百年的心事，承认自己这么多年来，从未忘记过她。
妉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怅然：“原来是胡说。可……可我那时以为你战死在战场上了。”她转过身，目光落在启舷慌乱的脸上，眼底映着窗外的星光，“那次战役结束后，我找了你很久，后来听说你的战舰被敌人炸毁，连尸骨都没找到……再后来，我就结识了他。”
她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我们共同生活了两百年，他是个很温柔的人，会陪我看星云，会给我摘星莓……后来他在一次虫族突袭中，为了保护医疗站的伤员，再也没回来。”
启舷听得有些发怔，喉咙发紧，只能胡乱应着：“哦，那他是个英雄。”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底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有遗憾，有愧疚，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后来我知道你还在，”妉兰继续说着，眼底的星光渐渐暗了下去，“后来听说你成了统帅，带领族人打了很多胜仗，我就想，原来你一直都好好的。”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声轻得像羽毛，“我说这些干嘛哈哈哈，都过去了。”
她转回身，目光落在启舷的腿上，语气又恢复了医者的认真：“来，你腿上还有淤青，我给你揉揉。”刚才用诊疗仪扫描时，她就看到他腿上有一块深色的淤青，想来是被软禁时不小心撞到的。
启舷连忙摆手，脸颊更红了：“不用了，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他怎么好意思让她给自己揉腿？光是想想，心跳就快得要冲出胸膛。
妉兰却笑着走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支淡绿色的药膏——药膏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缓解淤青的特效药。“什么没事？”她站在他面前，语气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温柔，“你不但是统帅，更是我的病人。躺下吧，听话。”
她的声音软得像棉花，让启舷根本无法拒绝。他只能僵硬地躺在沙发上，将腿微微抬起，目光却不敢看她，只能盯着天花板上的灯板，连指尖都紧绷着。
妉兰蹲下身，轻轻将药膏涂抹在他的淤青处。她的指尖带着温热的温度，按压的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让他觉得疼，又能精准地揉开淤青。启舷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指尖在自己的腿上轻轻滑动，那股温热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让他的心跳越来越快，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他悄悄低下头，看到妉兰正专注地揉着他的淤青，发梢垂落在他的腿上，带着淡淡的星莓香。她的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连睫毛的影子都透着温柔的弧度。
这一刻，启舷突然觉得，被软禁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至少，他能在几百年后，再次感受到她的温柔，能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能把几百年的遗憾，悄悄藏在这片刻的温暖里，至少此刻他的心底很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