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区的晨光刚漫过金属窗台，星衍就听见走廊里传来熟悉的喧闹声——不是都鲁的笑，也不是润强的脚步声，而是更多人走动的动静。他捏着量子手机走到门口，正好撞见苏晓冉抱着文件夹路过，浅蓝色的制服上还沾着点清晨的露水，发梢似乎还挂着没干的潮气。
“早呀，”苏晓冉看到他，眼睛弯了弯，像盛着西湖边的晨光，“今天要去杭州地球联合政府总部开会，之前没站稳的外星朋友都适应地球引力了，这会儿正收拾东西呢，咱们得赶早班的超音速高铁。”
星衍顺着她的目光往走廊尽头看，果然看到几个熟悉的星民身影——之前连扶着墙都打晃的他们，此刻正慢慢走动，指尖还好奇地碰着走廊壁上的绿植，脸上满是新奇。他想起这几天和苏晓冉在北京的点点滴滴，指尖不自觉摸向口袋，那里还装着她送的银色营养糖，糖纸在掌心轻轻硌着，心里突然泛起一丝不舍：“今天就要离开隔离区去杭州了吗？”
“嗯，会议是联合政府早就定好的，”苏晓冉递给他一份浅蓝色烫金的会议手册，封面上印着地球与蓝色星球交叠的图案，“我已经帮你们把行李整理好了，放在楼下的智能储物舱里，直接刷身份手环就能取。咱们坐‘钱塘号’超音速高铁去杭州，12分钟就到，比悬浮飞车还稳，你肯定不会晕。”
星衍接过手册，指尖不小心蹭到苏晓冉的指腹，温热的触感像电流似的窜过，他耳尖瞬间泛热，赶紧低头翻手册，没注意到苏晓冉转身时，悄悄用指尖按了按刚才相碰的地方，耳尖也染了层浅红。
楼下的停机坪早已热闹起来。润强穿着一身挺括的深蓝色正装，领口别着枚银色徽章，正和几个星民说着注意事项，声音比平时温和些；都鲁则背着个鼓囊囊的巨大背包，拉链没拉严，露出里面北京买的糖炒栗子包装袋，看到星衍，他挥着爪子喊：“小子，快跟上！去杭州吃西湖醋鱼，比你在北京吃的宫保鸡丁还鲜！我上次来吃，连鱼汤都喝光了！”
苏晓冉带着众人往隔离区外走，乘上飞车前往超音速高铁站“杭州和北京的气候差很多，”苏晓冉边走边说，“它靠钱塘江和西湖，常年都很湿润，现在这个季节，西湖边的柳树刚抽芽，风一吹，枝条能扫到湖面，特别好看。”
星衍点头，目光却总落在润强身上——自从昨天傍晚听说要去杭州，润强就时不时对着量子手机发呆，屏幕上是一张旧照片，照片里有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站在柳树下笑。他心里忽然有了个猜测，却没好意思问。
超音速高铁站是座流线型的银白色建筑，远远看去像一艘搁浅在地面的星际飞船，墙面是半透明的能量材质，能看到里面穿梭的人群。走进候车厅，星衍更惊讶了——这里没有传统的座椅，只有一个个像透明气泡似的悬浮舱，游客坐在里面，还能调整高度和角度，透过舱壁看外面的景色。苏晓冉带着他们走专属通道，一辆银灰色的高铁正静静停在轨道上，车身光滑得像镜面，底部泛着淡蓝色的磁悬浮光，没有一点噪音。
“这是最新款的‘钱塘号’，最高时速能到6000公里，”苏晓冉帮星衍拉开舱门，舱内的座椅是柔软的记忆棉，还能自动贴合身体曲线，“从北京到杭州全程12分钟，比穿梭机还稳，你可以试试盯着窗外，能看到景物慢慢模糊成线。”
星衍坐进舱里，刚系好安全带，高铁就缓缓启动，窗外的建筑、树木飞速倒退，很快变成一片模糊的绿与灰。润强坐在他旁边，忽然指着窗外掠过的一片绿色田野说：“好久没去杭州了，当年我就是在杭州上的大学，那时我可是校树级别的帅哥，第一次见到你妈林悦，就是在西湖边的柳浪闻莺，她一见到我就心生爱慕。”都鲁翻了个白眼“您继续吹。”
星衍猛地抬头，眼睛瞪得圆圆的——这是他第一次听润强说起自己的身世，说起林悦的往事，不过好像挺能吹。
“吹什么？不信你问她去，那时候我刚考上浙大，她是同系的学妹，”润强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回忆，“九月的杭州还挺热，她穿着白色连衣裙，蹲在湖边喂鸽子，手里的面包屑撒了一地，连自己的发梢沾了面包屑都没发现。我那时候刚从老家来杭州，连公交卡都不会用，还是她帮我买的冰淇淋，结果冰淇淋化得太快，滴在了她的白裙子上，她也没生气，还笑着说‘没关系，洗一洗就好’。”
都鲁凑过来，挤眉弄眼地插话：“你就直接说你那时就会骗吃骗喝不就行了！润强“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哈哈哈”星衍“爸，咱俩长得一样，我承认你是最帅的！”润强拍拍星衍“对！”
都鲁接着说“我都听林悦说了，你后来为了追林悦，特意去西湖边学划船，结果把脚踏船划进了芦苇丛里，怎么都划不出来，最后还是管理员开着巡逻艇把你们拖出来的！林悦当时笑得直不起腰，你脸都红透了！”
“那是意外！船桨突然卡住了！”润强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的生气，嘴角反而带着点笑意，“不过杭州的文化确实有意思，西湖十景里，‘断桥残雪’冬天最美，雪落在断桥上，一半有雪一半没雪，像断了似的；还有龙井茶，清明前采的明前茶，泡在玻璃杯里，茶叶会竖起来，味道比蓝色星球的能量茶淡，却有股清香味，林悦以前最喜欢喝。”
“我还知道！”都鲁又抢着说，“杭州有个雷峰塔，传说里面压着会法术的蛇精！一个叫什么，什么，哦对，济公！他反对她和许仙结婚，后来许仙打败了济公！我上次来还看到有人卖蛇精形状的糖人，红颜色的，甜得齁人！”
“什么济公哈哈哈，那是法海，还济公和许仙打起来了哈哈哈哈哈哈，”润强被都鲁说的哭笑不得，“雷峰塔是北宋建的，后来倒塌了，现在咱们看到的是2002年重建的，里面有很多文物，比如五代十国时期的佛经，还有古代的铜器，特别珍贵。”星衍补刀道“都鲁叔，你这文化水平都不如我，我都知道济公不是西游记里的人！”这句话把整个车厢里的人笑得不行，哈哈哈哈哈哈笑成一片，苏晓冉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到星衍脸上，星衍还狡辩“我说济公不是西游记里的人不对吗？”这句话让车厢里的人乐的更直不起腰了，就连不懂其中含义的外星人都被气氛感染了，也跟着傻乐……
星衍听着两人的对话，眼前仿佛浮现出画面：年轻的润强蹲在西湖边，帮林悦擦裙子上的冰淇淋渍；两人坐在脚踏船里，被困在芦苇丛里笑；林悦捧着玻璃杯，看着里面竖起来的龙井茶……他拿出量子手机，悄悄把这些场景记在备忘录里，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带林悦来杭州看看，看看润强说的柳浪闻莺，看看那座能看到西湖全景的雷峰塔。
“叮——杭州东站到了，请各位乘客带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高铁的提示音温柔地响起，星衍跟着众人下车。刚走出高铁站，一股带着水汽的风就吹了过来，裹着淡淡的桂花香（虽然不是桂花季，却有培育的四季桂零星开放），比北京的风软多了。远处的天空是淡蓝色的，飘着几缕云，路边的柳树垂下嫩绿的枝条，偶尔有鸟儿落在枝头上，叽叽喳喳地叫着。
“这就是杭州的味道，”苏晓冉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夏天会有点热，冬天却很暖和，就算下雪也不会积太久。前面就是西湖，联合政府总部就建在西湖边上，站在会议室里就能看到断桥。”
众人沿着湖边的步道往前走，西湖的水清澈得能看到水下的水草，偶尔有几尾红鲤鱼游过，尾巴扫过水草，留下一圈圈涟漪。透明的观光游船缓缓划过湖面，船上的游客举着手机拍照，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润强指着远处的一座石拱桥说：“那就是断桥，冬天雪后最漂亮，你妈以前总说，等我们退休了，就来杭州住，冬天一起去断桥看雪。”
星衍顺着他的手指望去，断桥的石面是淡灰色的，桥栏上刻着细致的花纹，阳光照在桥上，像镀了层金。他赶紧拿出量子手机，对着断桥拍了张照，又拍了拍湖边的柳树，心里想着，等忙完会议，一定要多拍点照片，发给蓝色星球的林悦和润琳。
走了大概十分钟，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出现在眼前——那就是地球联合政府总部。建筑主体是圆形的，像一颗镶嵌在西湖边的蓝色宝石，外墙上嵌着无数块可调节的透明玻璃，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七彩的光，随着角度变化，还能看到地球与蓝色星球的全息图案在墙面上流动。门口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金属雕塑，是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的造型，一只手代表地球，一只手代表蓝色星球，底座上刻着“两星携手，共护星河”八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就是联合政府总部，”苏晓冉指着建筑顶层，“咱们今天的会议在‘星空厅’，那是顶层最大的会议室，整个东面都是落地窗，能看到完整的西湖景色，连雷峰塔都能看见。”
众人走进建筑内部，更觉震撼。大厅的天花板是透明的穹顶，能看到外面的天空，中间悬挂着一个巨大的全息地球仪，上面实时显示着各个星球的通讯信号、飞船轨迹，甚至能看到蓝色星球的星民基地轮廓。工作人员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胸前别着身份徽章，正有序地走动着，偶尔有人停下来和苏晓冉打招呼，语气都很亲切。
“星空厅到了，”苏晓冉推开一扇刻着星纹的银色大门，“各位请进，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桌上有准备好的龙井茶，是今早刚泡的。”
星衍跟着众人走进会议室，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会议室的东面果然是整面落地窗，西湖的景色尽收眼底——柳树、断桥、游船，像一幅流动的画。正中间是一个圆形的会议桌，桌面是淡蓝色的能量材质，上面嵌着全息投影设备，周围的座椅是深灰色的真皮材质，坐上去很舒服。旁边的座位上，坐着几个穿着正装的人，气质沉稳，想必就是联合政府的官员。
“润强先生，星衍先生，各位外星朋友，欢迎来到杭州，”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头发花白的男人站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主动伸出手，“我是地球联合政府主席周子贡，很高兴见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