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川柒月微微颔首,补充了更为关键的佐证:
“我这边了解到的情况与四宫副会长和藤原书记的发现能相互印证。
更重要的是,我找到了两位当时真正在场的低年级学生,、
根据他们私下、并经分开询问后一致的描述,石上优虽然先手的一方,但是两人在争论前在教室里待着的时间相当的长。
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在教室里发生了什么。”
一条条信息被抛出,像一块块散落的拼图。
白银御行凝神倾听,手中的笔飞快地在那本大白纸本子上记录着关键词,并用不同颜色的笔绘制出时间线、人物关系和矛盾点。
他时而追问细节,时而将不同人提供的信息进行交叉对比。
讨论逐渐深入,甚至伴有轻微的争论和假设推演。
辉夜犀利地指出某个逻辑漏洞,千花则从人际关系角度提供侧面信息,柒月则用他观察到的东西补充着细节。
白银御行作为主导者,不断梳理、归纳,引导着讨论的方向。
终于,当最后一块拼图被放置到位,所有的矛盾点被理清,所有的谣言在相互印证的事实面前不攻自破。
一个清晰、完整且与流传版本截然不同的事件经过,缓缓浮现在众人眼前。
办公室内陷入了一片短暂的安静。
白银御行放下笔,目光扫过纸上那清晰无比的脉络图,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我大概……明白了。”
他抬起头,看向其他三人,语气坚定,
“所有的证据链和证言指向都是一致的。石上优,在这起事件中,并非传闻中的变态,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是保护者的角色,尽管方式激烈欠妥。他,不是有罪的。”
一种混合着欣慰、正义得以伸张的满足感以及淡淡疲惫的情绪在四人之间弥漫。
“接下来,为了让这份结论清晰无误,我们需要一份正式的报告。”
白银御行动作利落地将茶几上所有散落的笔记和记录收拢起来,
辉夜拿去打印,然后刚出门就交给了早坂爱。
早坂爱稍稍借用一下教职员那边的打印机,反正这个时候总有教职员室是没人的,打印完成消除痕迹交给辉夜。
最终呈现在几人面前的,是一份装订整齐、格式专业的报告。
里面不仅包含了清晰的事件时间线表格、逻辑推导过程,每一处关键论断都标注了详细的证据来源。
甚至还在附录中谨慎地附上了几张收集到的、能佐证环境或人物关系的现场照片影印件,所有敏感信息都做了匿名处理。
这份报告冷静、客观,无可辩驳。
“完美!这就是我们学生会,新学期通力合作的第一个重大成果!太棒了!”
藤原千花拿起这份沉甸甸的报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拿起那支黑色的马克笔,郑重地在封面上方写下了几个大字:
学生会极密报告
写完后,她满意地将报告抱在胸前,笑容无比自豪。
白银御行看着那份报告,嘴角露出了淡淡的、如释重负的微笑。
“那么接下来就是,去把还没有回到学校的石上同学找回来了吧。”
柒月说着,修长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报告附录中记录着石上优家庭住址的那一行信息上。
这种程度的情报收集,对于他们而言并非难事,甚至不需要像侦探故事里那样在门口蹲守。
最简单直接的方法,就是以学生会公务为由,合情合理地查阅教职员办公室内存放的学生基本信息档案,便已足够。
“但是……”柒月抬腕看了眼手表,表盘在夕阳下反射出柔和的光泽,
“今天的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就先各自回去吧。上门拜访石上家的事情,就交给我和会长来处理。”
他的目光转向白银御行,语气笃定,
他之所以这样安排,自有考量。
石上家经营着一家小有规模的玩具制造公司,虽不及丰川或四宫那般显赫,但也算是体面的富足之家。
对于这样的家庭,正式的、合乎礼节的拜访程序不可避免,贸然上门绝非良策。
不过,规矩之内总有变通之法。
一个取巧且正当的理由便是——“家访”。
以秀知院学生会的名义,针对长期未返校学生的关怀与情况了解进行家访,名正言顺,石上家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柒月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所知的关于石上家的信息。
石上优还有一位兄长,这意味着家里的关注点和资源分配可能需要临场判断。
长子往往承载更多期望,那么次子石上优在家庭中的地位和受重视程度,将直接影响他们此次谈话的策略和效果。
时机倒是正好。
今天已是周四,后面紧接着就是周末。
这意味着柒月和白银御行拥有整整两天充裕的时间来筹划和完成这次拜访,不必仓促行事。
“对了,会长,记得提前跟你打工的地方请好假。”
柒月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头对白银御行提醒道
“那种细节我当然知道啊,不用特地提醒。”
事情议定,几人便依次离开学生会。
就在会长转身离去之际,柒月似乎又不经意地回头,对着正要锁门的白银御行追加了一句,语气随意
“对了,那份报告,记得锁进会长办公桌的抽屉里,务必保管好,别弄丢了。”
既然学生会的几位已经得到了他们想要的真相,并做出了决定,那么柒月这边,也需要开始他的“额外”行动了。
他的目光落在会长那张略显古旧却擦拭得一尘不染的实木办公桌上,最终定格在那个带着老式黄铜锁孔的抽屉上。
几乎没有犹豫,柒月从西装内侧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皮质钥匙包,从众多精细的工具中选出了一柄造型独特的万能钥匙。
办公室的家具虽然定期保养,看起来光洁如新,但实际上已是历经多年的旧物
尤其是这抽屉的锁,更是相当老旧的款式,锁芯结构简单,没有任何复杂的防撬设计。
对于柒月手中的专业工具而言,打开它不费吹灰之力。
只听一声轻微的“咔哒”声。
柒月动作流畅地拉开抽屉,取出那份打印出来没多久、还带着些许墨粉温度的《学生会极密报告》。
他拿出自己的私人手机,调整好角度,避开可能产生的反光,迅速地将自己没有背下来到的信息拍摄下来。
完成后,他将报告原样放回抽屉深处,推回,再次用钥匙锁好。
整个流程——开锁、取出、拍摄、放回、锁闭——一气呵成,流畅且寂静无声,显露出与身份不符的老练。
当着学生会众人的面,柒月实在是不太方便做这种事,但现在就不同了。
他若无其事地离开学生会办公室,这一次,用的是学生会成员人手一把的正式门钥匙锁门。
走在放学后渐渐安静的走廊里,他依旧是那个完美的丰川学长。
遇到一位抱着沉重萨克斯包、匆匆赶去练习的吹奏部学妹,他会温和地让开道路,并送上一句关切的“注意安全,别太辛苦了”;
穿过中庭时,目光瞥见新上任的风纪委员正在略显紧张地巡视,他便自然而然地俯身
用随身携带的纸巾拾起一个被遗落在地上的空易拉罐,精准地投入垃圾桶,对那位风纪委员报以鼓励的微笑;
从侧门离开时,遇到几位似乎特意在此徘徊、只为打声招呼的低年级学弟学妹,他也能恰到好处地停下脚步,回应他们的问候,并道一声“明天见”。
这些行为看似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刻意,但柒月深知其价值。
他或许不屑于在无谓的人际交往上耗费心力,但维持一个温和、优秀、富有责任感的“好人”公众形象,对于他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方面至关重要。
尤其是在新学期伊始,这点微小的“形象投资”是必要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