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被柒月发现了……(2 / 2)

她小心地将冰袋敷在肿痛的手腕上,冰冷的触感暂时麻痹了尖锐的疼痛,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因为匆忙,那本写满了笔记、边角都有些卷起的《小王子》,被她无意间遗落在了客厅的桌面上。

她就那样独自靠在窗边的椅子上,任由暮色透过窗纱,一点点将房间染成昏暗的蓝灰色。

冰袋渐渐融化,冷凝的水珠滴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没有开灯,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带着一天的收获或烦恼去找母亲或柒月分享。

寂静中,只有手腕一波波传来的钝痛提醒着她白天的遭遇。

“叩、叩叩。”

熟悉的、节奏轻缓的敲门声响起。是柒月。

祥子心里猛地一慌,几乎是下意识地应道:“稍等!”

她手忙脚乱地将几乎化尽的冰袋从手腕上取下,四下张望,一眼看到桌上的水杯,也顾不上许多,直接将湿漉漉的冰袋塞了进去。

接着,她又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手帕,盖在桌面上那摊显眼的水渍上。

做完这一切,她才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柒月站在门外,已经换上了居家的常服,发梢似乎还有些湿润,像是刚回来不久简单洗漱过。

祥子的房间很宽敞,陈设典雅中透着古朴,即使是昏暗的光线,也能感受到那份沉静的格调。

柒月的目光在略显昏暗的房间内扫过,没有多问,只是很自然地反手按下了位于门旁墙壁上的开关。

“啪嗒”一声,头顶那盏散发着暖黄光晕的吊灯亮了起来,瞬间驱散了房间里的昏暗。

“之前不是告诉过你,要注意开灯吗?”他的声音平和,听不出责备,只是淡淡的关心,“光线不足的时候看书或者做别的,对眼睛不好。”

“我知道的,”祥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常,“刚才只是在休息,所以觉得没有必要开灯。”她侧身让柒月进来。

柒月走进房间,手里拿着的正是祥子落在客厅的那本《小王子》。

“我看到了你落在客厅的书,”他将书递过去,封面上贴满的彩色便签条格外醒目,“这么用心做了笔记,不小心弄丢了可就太可惜了。”

“谢谢柒月,下次我会注意的。”祥子说着,伸出左手接过了书本。

柒月的目光在她自然垂落的右手上停留了一瞬,没有说什么。

他的视线随即看似不经意地扫过房间,落在了书桌的方向——以及桌面上,那块明显是为了遮盖什么而故意铺放的手帕上。

祥子心中警铃大作,立刻试图转移话题

“柒月回来还没有换好家居服吧?晚餐应该快准备好了哦。”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嗯,我知道。”柒月应道,目光却重新回到祥子脸上,沉稳而通透,“不过,在那之前,我有件事需要做。”

“是什么呢?”祥子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疑惑。

柒月没有说话,只是从家居服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支细长的软管药膏——扶他林乳胶剂,清晰地展示在祥子面前。

“这个药是……”祥子的心猛地一沉。

“给你的,祥子。”柒月的语气不容置疑。

祥子几乎是本能地将右手藏到身后,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没有哦!我没有受伤啦!今天摔倒的是睦,我只是接住了她而已,真的没事!”

柒月默默地将手机屏幕点亮,上面显示着与睦的简短对话界面。

“睦已经和我说了,”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看穿一切的了然,“她说你今天护住她摔倒,之后的状态就不太对,应该是受伤了。”

“只是…只是很小的问题,在学校医务室已经处理过了……”祥子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声音却低了下去。

柒月叹了口气,看着祥子,逐条陈述自己的分析

“母亲身体不适,父亲公司有事,他们都没能等你一起回来。”他先陈述了已知的事实,奠定了祥子落单的前提

“‘今天祥子小姐一回家就去了厨房’这是女佣的原话。以及,你回家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母亲那里问候。”

“刚才我开灯的时候,你下意识有一个想要抬手遮挡光线的动作,这是很自然的反应,但你右手的动作只做到一半就突兀地停住了。”

“你的桌面上,盖着一块手帕,结合你去过厨房,那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祥子自然垂落的左手上,又看向她始终躲藏在身后的右臂。

“你从开门到现在,所有动作,递书、接书、甚至无意识的小动作,用的都是左手。”

每一句话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敲碎了祥子所有勉强维持的伪装,他什么都知道了。

她所有的掩饰,在他冷静的观察和推理面前,显得如此徒劳和笨拙。

柒月向前迈了一小步,声音放缓了下来,带着心疼:“很疼吧,你的手。”

一直强撑的坚强外壳终于彻底碎裂。

祥子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遮住了眼底泛起的湿意。

她不再否认,只是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轻轻地、带着委屈地应了一声:“……嗯。”

“有这个药会好受一点。”柒月晃了晃手中的药膏。

“……嗯。”祥子慢慢地,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右手伸了出来。

手腕处看得出来有些许红肿,以及医务室涂抹的药膏痕迹,暴露在温暖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要去那边的椅子上坐下吗?”柒月问,语气是一种商量的温柔。

“要。”祥子小声回答。

柒月很自然地伸出手,牵住了祥子的左手,引着她走到房间中央那张舒适的单人木椅旁。

他扶着她慢慢坐下,自己则在她面前单膝蹲跪下来。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受伤的右手腕,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拧开药膏盖子,挤出一颗樱桃大小的乳白色药膏于自己的指尖。

然后,他用指尖最柔软的部分,将药膏极其轻柔地、先点涂在手腕最红肿疼痛区域的周围。

接着,再用温热的指腹,以几乎令人察觉不到的力度,非常耐心地、顺着一个方向,将药膏一点点轻轻推开、抹匀。

他的动作专注而细致,仿佛此刻世界上再没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

整个过程,他没有再说什么安慰的话。

然而,这份沉默的、极致温柔的照料本身,就是一种最有力的语言。

它无声地传递着一个信息:在这里,在他面前,她不需要永远强大,不需要隐藏伤痛,可以脆弱,可以喊疼,可以安心地接受所有的照顾与关怀。

冰凉的药膏带着一丝淡淡的药味渐渐渗入皮肤,似乎真的带走了一些灼热的痛感。

但更让祥子感到安心的,是手腕上传来的、柒月指尖那份稳定而温暖的触感,以及他低头处理伤势时,那专注而宁静的侧脸。

窗外的夜色完全降临,而房间里,暖黄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将这一刻渲染得静谧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