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道传承仪的余温还在守道碑的纹路里流转,林烨却独自走到了天门旁的灵脉泉边。此时已近黄昏,夕阳的金辉斜斜洒在泉面上,将之前凡火融入后泛着的金纹染成暖橙色,泉底的灵脉草芽随着水波轻轻摇曳,像无数双托着光的小手。他刚在传承仪上看着青砚等新掌门接过守道的责任,心中既有欣慰,也藏着一丝对过往的怅然——那些曾与他并肩或对立的人,柳清歌化了情心,慧觉改了道心,唯独白隐,自上次在守道峰残魂现身,便再无踪迹。
林烨蹲下身,指尖轻轻触碰泉水。水温温润,带着凡火特有的暖意,顺着指尖渗入体内,与胸口的初心锚点产生共鸣。突然,锚点微微颤动,一股熟悉却又陌生的灵魂波动从泉底传来——那波动带着淡淡的青色,像守道碑的地脉气,却又藏着一丝曾经的锐利,是白隐!
他猛地抬头,望向泉底。只见泉中央的金纹突然汇聚,渐渐凝成一道半透明的虚影:虚影穿着修道域的旧道袍,头发散乱,眉眼间还带着几分往日的孤傲,可眼底的戾气早已消散,只剩下平静,正是白隐的残魂。虚影悬浮在泉水中,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望着守道碑的方向,仿佛在注视着传承仪留下的痕迹。
“白隐?”林烨轻声唤道,声音落在泉面上,激起细小的涟漪。
虚影缓缓转头,目光落在林烨身上,嘴角竟勾起一抹极淡的笑——这笑容与他往日执着于力量时的狰狞截然不同,带着释然的温和。“林烨,好久不见。”他的声音像泉水流过石子,有些沙哑,却很平静,“没想到,你真的让修道域变了。”
林烨站起身,走到泉边,看着虚影:“你一直在这里?”
“守道碑灵。”白隐的虚影飘到泉边,指尖穿过灵脉草芽,却没有惊扰它们,“上次守道峰崩塌,我残魂未散,被守道碑的地脉气吸住,成了碑的‘灵’。这些日子,我看着你立凡心碑,看着慧觉砸奴印丹炉,看着凡民与修者一起种灵田……才慢慢明白,我之前追的‘道’,根本不是道。”
他的虚影泛起淡淡的青色光,映出过往的片段:少年时的白隐在守道峰练功,因资质平平被师兄嘲笑,便发誓要变强;后来为了突破,他偷练禁术,吞噬弱小修者的灵力,眼底渐渐染了戾气;再后来,他与仙宗合作,以为能借力量掌控修道域,却最终落得残魂飘荡的下场。这些片段在泉水中流转,带着深深的悔意。
“我曾以为,力量能让我不被轻视,能让我掌控自己的命运。”白隐的声音低了下去,虚影微微透明,“可我错了。我吞噬的灵力越多,心越空;我压迫的凡民越多,道越偏。直到看见阿牛他们抱着灵脉草籽,在田里笑着劳作,看见墨老为凡民讲解《凡心经》时的专注,我才懂——真正的‘道’,不是凌驾于众生之上,而是护着众生的‘凡心’。”
林烨看着他,想起之前在守道峰与白隐对峙的场景,那时的白隐眼底满是执念,如今却只剩平静。“你现在……没有执念了?”
“守道传承仪结束时,就没了。”白隐望向守道碑的方向,目光柔和,“看见青砚他们接过守心印,听见他们发誓要‘凡修共生’,我就知道,修道域的凡心理念已经落地,再也不会回到过去的样子。我这残魂守着碑,也没了意义。”
他的虚影开始变得更透明,青色的光渐渐淡去:“我本想就这样散了,可总觉得该和你说声谢谢。若不是你,我恐怕到消散都不明白,自己错在了哪里。”
林烨心中一动,抬手从怀中取出情心丹。丹上的“凡火不灭”四字泛着淡淡的粉光,是柳清歌临终前的心意。“不能让你就这么散了。”他轻声说,“柳清歌化了情心护四域,你也该有个‘归真’的仪式——不是消散,是化作灵脉,继续护着你想护的修道域。”
白隐一怔,看着情心丹,眼中泛起微光:“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