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阵的光晕像被打翻的墨砚，将淡金星光染成沉郁的暗红。林烨站在这片血色光雾里，脚下的地面不再是星阵的光丝，而是泥泞的战场——黑紫色混沌气从泥缝里往上冒，缠在他的裤脚，像前世战死时那根没斩断的黑藤。
“阿武！小心身后！”
熟悉的呼喊让林烨浑身一僵。他猛地转头，看见不远处的土坡上，一个穿着灰布衫的少年正举着木弓，箭尖泛着淡绿的灵脉气，像极了阿牛。那是阿武，他前世的伙伴，比阿牛更冲动，却也更爱笑，最后为了替他挡混沌傀儡的攻击，被黑藤刺穿了胸膛。
此刻的阿武，正背对着偷袭的傀儡，弓上的箭还没来得及射出。林烨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他想冲过去，想大喊提醒，可身体像被钉在原地，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星阵的试炼，不是让他干预，是让他看着，看着前世的悲剧，一字一句地重演。
“嗤啦——”
黑藤穿透布衫的声音清晰得可怕。阿武的身体猛地一震，弓箭掉在泥里，他缓缓回头，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收起的笑容，看向林烨的方向：“林哥……我好像……没护住你……”
淡绿的血从阿武的胸口渗出，滴在泥地上，瞬间被混沌气染成黑色。林烨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道源碎片传来尖锐的刺痛，可这疼痛远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他明明知道结局，明明伸出手就能抓住阿武，却只能像个旁观者，看着伙伴的生命一点点流逝，就像前世那个无力的自己。
“不……不要！”
林烨终于嘶吼出声，身体冲破了星阵的束缚，跌跌撞撞地扑向阿武。可他的手却穿过了阿武的身体，扑了个空，重重摔在泥里。掌心的道源碎片滚落在地，蓝光映出泥地上的倒影——那不是阿武的尸体，是星阵编织的虚影，是他藏在识海最深处的悔恨。
“林哥，别难过……”阿武的身影渐渐淡去，声音却像针一样扎在林烨心上，“下一世……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身边的人……”
身影消散的瞬间，战场的景象突然切换。林烨发现自己站在混沌涡旋旁，身边围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前世的陈叔，叫陈老栓，是个沉默寡言的铁匠，手里的铁锤和陈石头的一模一样；前世的赵二丫，叫赵丫儿，总跟在阿武身后，手里拿着半块灵脉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还有前世的苏清瑶，穿着白衣，手里握着灵脉龟甲，眼神温柔却坚定，像极了林青禾。
“混沌涡旋要爆发了！”苏清瑶的声音带着焦急，龟甲的金辉笼罩着众人，“林烨，你带着道源碎片先走，我们挡住傀儡！”
“要走一起走！”林烨握紧碎片，星屑气在掌心凝聚，“我不会再丢下你们！”
可前世的他，也是这么说的。最后，为了让他带着碎片突围，陈老栓用铁锤挡住了傀儡的攻击，被混沌气缠上识海，最终化作了傀儡；赵丫儿为了捡回他掉落的碎片，被黑藤缠在涡旋旁，笑着说“林哥，碎片不能丢”；苏清瑶则用自己的灵脉，加固了他的防御阵，最后力竭而亡，龟甲碎成了两半。
此刻，这些场景正在他眼前一一重现。陈老栓的铁锤被傀儡的刀斩断，他嘶吼着用身体挡住攻击；赵丫儿弯腰去捡碎片，黑藤从地面窜出，缠上她的脚踝；苏清瑶的金辉越来越淡，嘴角的血滴在龟甲上，像一朵破碎的花。
“住手！我不准你们这么做！”
林烨疯狂地调动星屑气，银辉像暴雨般砸向傀儡，可光刃穿过傀儡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这是前世的记忆，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星阵只是将它剥开，摊在他面前，让他再经历一次失去的痛苦。
苏清瑶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挣扎，她转过头，眼神穿过血色光雾，落在林烨身上，像在透过前世看今生：“林烨，别困住自己……守护不是不失去，是失去后，还能带着所有人的希望，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