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村的晨雾终于褪去了灰败的混沌气,灵田的稻穗重新泛着金红,可阿牛摇着镇邪铃走过田埂时,却发现了不对劲——靠近村西的半亩灵稻,穗子虽立着,根部却裂着道细缝,缝里渗出淡黑的水,像灵脉在流血。他蹲下来,指尖刚触到裂缝,就被股冷意刺得缩回手,铃身的银辉也跟着颤了颤。
“林烨哥!灵田裂了!”阿牛的喊声顺着田埂传出去,手里的铃忘了摇,只攥着穗子急得转圈,“水是黑的!跟之前混沌气灾时一样!”
林烨和林青禾刚从祠堂出来,护心镜已用护脉丹粉裹好藏在梁上,李婆婆正带着乡亲们补撒护阵的灵脉草。听到喊声,两人快步往村西跑,解语佩的银辉扫过裂缝——光落在黑水上,竟像被吸走般暗了下去,裂缝深处传来微弱的邪气波动,不是赤精子残魂的气息,却比迷魂雾更冷,“是灵脉根裂了,余党之前在灵脉泉设伏时,用邪器伤了地下的灵脉,现在才显露出裂痕。”
林青禾的灵脉钥金辉探进裂缝,金芒顺着细缝往下延伸,脸色渐渐沉了:“裂痕往黑石镇的方向走,连黑石镇的灵脉枝都受了影响。刚才阿武爹来报,黑石镇东的灵脉广场,地面也裂了缝,修者们在那儿争论要不要封镇,怕邪气从缝里冒出来伤了人。”
“封镇?那黑石镇的凡人怎么办?”陈石头扛着铁锤赶来,他刚帮阿武爹修好了被余党砍坏的驴车,听到“封镇”两个字,眉头立刻皱紧,“黑石镇一半的人靠灵脉广场旁的药铺、粮铺糊口,封了镇,他们连生计都没了,跟把人往邪祟手里推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村外传来马蹄声——是道源阁的弟子,还有几个穿玄色法袍的修者,为首的是云渺宗的楚师兄。他翻身下马,手里拿着张绘着裂痕的图纸,脸色凝重:“灵脉裂痕已连通青禾村与黑石镇,苏长老让我们来加固封印,防止邪气从裂缝溢出。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村西的灵田,“部分修者认为,需暂时封死两镇间的通道,优先保护修者聚集的黑石镇核心区,青禾村的凡人……可暂时转移。”
“转移?往哪儿转移?”李婆婆拄着拐杖走过来,手里的灵脉草还沾着露水,听到“转移”,声音瞬间发颤,“这是我们种了一辈子的灵田,住了几辈人的家,转移了,我们靠什么活?修者能靠灵气活,我们凡人只能靠这田!”
周围的村民也围了过来,赵婶抱着刚喂完的孩子,眼里满是不安:“上次黑石镇粮铺被围,修者先想着封印残魂,要不是阿牛喊,王伯早就没了!这次又要封通道,是不是觉得我们凡人碍眼,想把邪祟都引到村里来?”
“就是!”之前喊着要逃的汉子也站出来,手里攥着锄头,“修者有法器,能飞能打,我们只有这双手这田,封了通道,余党再来,谁护我们?”
楚师兄的脸涨红了,想解释却被村民的声音盖过。他身后的修者也有些不耐烦,一个穿灰袍的修者小声嘀咕:“我们也是为了大局,灵脉核心要是被染,两镇都完,凡人怎么就不懂?”
“懂?我们懂怎么种灵稻,懂怎么守家,不懂什么叫‘大局’!”陈石头把铁锤往地上一顿,震得灵稻穗晃了晃,“你们的大局是护核心,我们的大局是护命!上次灵脉崖,是凡人用护星符挡邪祟;这次黑石镇,是凡人用粮铺挡余党,你们修者凭什么觉得我们只能被转移、被放弃?”
林烨的心像被铁锤砸着,他看着村民眼里的恐惧与质疑,看着修者脸上的傲慢与无奈,突然明白,灵田的裂痕是看得见的伤,而凡人与修者之间的信任裂痕,才是更难愈合的痛。他想起王伯被刀架脖子时的倔强,想起阿武爹挣脱绳子时的拼命,这些凡人从不是“累赘”,却一次次被“大局”排在后面,这份委屈,比邪祟更伤人。
“不能封通道。”林烨往前走了一步,解语佩的银辉落在村民与修者之间,像道缓冲的光,“灵脉裂痕需要两镇一起修——青禾村有护心镜的符文气,黑石镇有修者的灵气,凡人出力气挖沟填灵脉铜,修者出灵气稳固裂痕,只有这样,才能既护核心,又护凡人。”
林青禾也点头,灵脉钥的金辉往裂缝深处指去:“裂痕里的邪气虽冷,却能被灵脉铜和护脉丹粉压制。我们可以用凡人工匠打的铁桩,顺着裂痕钉下去,再用修者的灵气和护心镜的符文气浇灌,既能堵上裂缝,又能滋养灵脉根,比封通道管用。”
阿牛突然举起镇邪铃,清脆的铃音在田埂上回荡,压下了议论声:“我能帮着摇铃聚气!铃音能稳灵脉气,填铜的时候,我在旁边摇,邪气就不敢冒出来了!”
狗剩也跑过来,手里拿着小寒铁铲:“我帮着挖沟!陈叔教过我,沟要挖得直,铜才能嵌得牢!”
楚师兄看着眼前的景象——阿牛举着铃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却眼神坚定;陈石头的铁锤虽旧,却透着股不服输的劲;村民们虽有怨,却没真的后退,心里的触动压过了之前的争执:“是我考虑不周。我这就回黑石镇,让修者们准备灵气,再调些灵脉铜来,我们跟青禾村一起修裂痕,绝不封通道,绝不放弃任何一个人。”
修者们也松了口气,之前嘀咕的灰袍修者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个玉瓶,递给林青禾:“这里面是‘凝灵露’,能暂时稳住裂痕的邪气,之前是我说话欠妥,对不起。”
村民们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赵婶抱着孩子往田埂边让了让:“不是怪你们,是怕……怕像上次那样,只能看着邪祟来,什么都做不了。你们肯跟我们一起修,就好。”
太阳升得老高时,两镇的人终于聚在村西的灵田边。黑石镇的王伯也来了,腿还瘸着,却扛着把铁锹,说“挖沟我在行,当年修灵脉泉的沟就是我挖的”;张婶也拎着篮子,里面是刚煮的灵米粥,分给修者和村民,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陈石头带着凡人工匠,在裂痕旁钉铁桩,铁锤的“叮叮”声混着阿牛的铃音,格外踏实;林青禾和楚师兄站在裂缝两端,灵脉钥的金辉与修者的灵气交织,像道金色的桥,往裂缝里灌;村民们则手递手地传灵脉铜碎,把铜碎填进挖好的沟里,黑水流过铜碎,渐渐变成了淡绿的灵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