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雾陵暗流(2 / 2)

“谁知道呢?有传言说是什么古修士的宝藏现世,结果触动了禁制,同归于尽了。也有人说,是有人故意设局,坑杀了好几家……”

“嘘!小声点!这种事也是能乱猜的?没看见这几天雾陵都多了不少生面孔?我看哪,这事儿没完……”

杨凡心中一动,果然,阴风谷的消息已经传开,但似乎细节不明,众说纷纭。这对他有利,至少暂时没人能将一个落魄的散修和那场巨变的亲历者、甚至获益者联系起来。

他又凝神细听,捕捉到另一处角落几个看起来像是常驻佣兵或猎妖者的修士在低声交谈:

“……‘断魂崖’那边最近也不太平,阴风比往年烈了好几倍,崖下的‘蚀骨黑风’都吹到半山腰了,好几个想去碰运气的队伍都没回来。”

“可不是,我昨天还听‘疤脸’说,他在崖外围捡到块古怪的骨头,硬得离谱,还带着股子阴寒劲,结果刚带回来说要研究,晚上东西就不见了,人也被打晕了!”

“有这事儿?难道真像老辈人说的,崖底下镇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最近要出来了?”

“谁知道呢……反正最近少往那边凑,听说连‘鬼市’那边都有人开始高价收能抵御阴魂、稳固神魂的法器丹药了……”

断魂崖!蚀骨黑风!古怪骨头!杨凡眼神微凝。看来断魂崖的异动并非空穴来风,而且似乎比预想的更危险、更诡异。那地方,或许真的与自己手中的虚空晶核碎片,或者更久远的秘密有关。

就在他思索间,楼下大厅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几个穿着统一黑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血色匕首标记的修士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面色阴鸷、留着山羊胡的老者,气息赫然是筑基初期。他们一行五人,目光冷厉地扫视着大厅,似乎在寻找什么。

“是‘血匕’的人!”“他们怎么来雾陵了?平时不都在黑岩墟活动吗?”大厅里响起一片低低的议论声,许多原本喧哗的修士都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或移开目光,显然对这伙人颇为忌惮。

血匕?杨凡没听说过这个势力,但从众人的反应看,应该是一个以狠辣和睚眦必报着称的本地黑道组织。

那山羊胡老者径直走向柜台,钱鼠掌柜连忙堆起笑容,态度比之前恭敬了许多:“胡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被称为胡爷的老者没有坐,只是冷冷地开口,声音沙哑:“钱鼠,最近有没有看到什么陌生的、受伤的年轻人?练气后期左右,可能穿着蓝衣服,带着个特别的皮囊。”

杨凡心中一凛!这描述……与顾诚有七八分相似!他们是在找顾诚?还是找玄阴教的人?

钱鼠眼珠转了转,赔笑道:“胡爷,您知道我这小店,每天来来去去的生面孔没有一百也有几十,受伤的更不在少数。这……穿蓝衣服带皮囊的年轻人,还真没特别留意。要不,您给点更具体的特征?”

胡爷冷哼一声,显然不信钱鼠的话,但也没有立刻发作,只是阴冷地说道:“此人偷了我们血匕一样重要的东西。谁要是提供了确切线索,赏五百下品灵石。若是敢隐瞒包庇……”他顿了顿,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大厅,“哼,这雾陵虽乱,但有些人,还是得罪不起的。”

说完,他带着手下,又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大厅,这才转身离开客栈,似乎要去别处搜寻。

大厅里安静了片刻,随即爆发出更热烈的低声议论。五百灵石!这对很多底层散修来说是一笔巨款!

杨凡悄无声息地退回房间,眉头紧锁。血匕的人在找顾诚?还是以此为借口,搜寻可能与阴风谷事件相关的玄阴教残余?顾诚偷了他们的东西?可能性不大,更像是借口。更大的可能是,玄阴教在阴风谷失利,其敌对势力或觊觎其财富的势力(如血匕)趁火打劫,或者想抓住玄阴教的重要弟子拷问情报。

无论如何,顾诚的身份已经成了一个潜在的火药桶。必须尽快让他恢复行动能力,或者……做出其他安排。

他回到房间时,顾诚刚好调息完毕,脸色稍微好了一点点,但依旧虚弱。看到杨凡凝重的神色,他敏感地问道:“前辈,外面……是不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杨凡看了他一眼,将听到的关于血匕悬赏的消息简单说了一遍,但没有提及具体的描述。

顾诚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浅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恐惧与绝望。“血匕……他们一定是冲着‘冰魄傀囊’来的!或者……是想抓住我,逼问阴风谷的事情,甚至勒索宗门……”他声音颤抖,“前辈,我……我会连累您的!您还是……”

“现在说这些没用。”杨凡打断他,声音冷静,“血匕的人只是来放话,未必确定你在这里。雾陵鱼龙混杂,他们也不敢大肆搜捕。当务之急,是让你尽快恢复行动能力。你这伤势,最麻烦的是深入骨髓的沼鬼瘴气和脏腑的震伤。我有一法,或可加速驱除瘴气,但过程痛苦,且需你全力配合。”

顾诚眼中燃起一丝希望,用力点头:“前辈请说!再大的痛苦,晚辈也能忍受!”

杨凡不再多言,取出最后几粒祛毒丹药,又拿出一个玉瓶,里面是他仅剩的一点“地脉灵乳”(得自林玄遗物,有滋养肉身、驱除阴邪之效)。他让顾诚服下丹药,然后将地脉灵乳稀释,以真元引导,缓缓注入顾诚几处关键穴位,同时再次调动一丝“青玄戊土煞罡”,小心翼翼地深入其骨髓经脉,如同最精细的清道夫,一点点剥离、消融那些顽固的沼鬼瘴气残余。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且痛苦,顾诚浑身剧烈颤抖,冷汗如雨,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却硬是一声不吭,只是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屋顶,满是倔强与求生之意。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雾陵永远灰蒙蒙的天色,似乎又黯淡了几分。

客栈楼下,关于阴风谷、关于断魂崖、关于血匕悬赏的议论,仍在各个角落继续。暗流,在这座被瘴气笼罩的破败山陵中,无声地汇聚、涌动。

而乙七房内,一场关乎生死的疗伤,也在寂静与痛苦中,悄然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