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蜜渍梅子,似乎是其中她多吃了两口的。
她沉默地拿起一颗,放入口中。
极酸,却带着一丝回甘,果然压下了喉间的些许恶心。
她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将那一小碟梅子,都慢慢吃完了。
樱时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又过了两日,杨雪霁夜间依旧睡不踏实,时常惊醒。
这夜,她再次醒来,觉得有些口渴,便轻声唤睡在外间的樱时倒水。
然而,她话音刚落,却似乎听到窗外极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的“嗒”的一声轻响,仿佛是什么人迅速避开时,衣角拂过枝叶的声音。
她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窗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是错觉吗?还是……
一个大胆的猜想涌入脑海。
她想起之前宇文德“无意”中透露,将军近日似乎睡眠极浅,常在深夜于府中踱步……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暖流瞬间涌上心头,冲得她眼眶发热。
她几乎可以肯定,刚才窗外有人!
是他吗?他……他一直在暗中守着她?
这个认知,比任何言语的道歉和关怀,都更直接、更猛烈地撞击着她的心扉。
她拉高锦被,将自己发烫的脸颊埋了进去,泪水无声地浸湿了枕畔。
这一次,不再是委屈和绝望的泪水,而是充满了震撼、心疼、和……铺天盖地的悔恨与爱意。
冰层,在这无声的守护和细微的回应中,正在以一种缓慢却不可逆转的速度,悄然融化。
虽然前路依旧漫长,但温暖的方向,已然清晰。
自那夜疑似察觉窗外有人后,杨雪霁的心境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不再仅仅是沉浸在悔恨和自责中,更添了一种想要去印证、去回应的迫切感。
她开始更加留意身边那些细微的、曾被忽略的关怀痕迹。
这日清晨,她醒来时感觉精神比往日稍好一些。
樱时端来早膳,是一碗熬得极其糜烂的碧粳米粥,配着几样极其清淡爽口的小菜,还有一小碟她前几日多吃了两口的蜜渍金桔。
樱时一边布菜,一边状似无意地轻声道:“夫人,今日这粥米,是将军特意吩咐厨房,用去年新贡的玉田碧粳,文火慢炖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得的,最是养胃。”
“将军说……说您近日脾胃虚弱,需用些最温和的。”
杨雪霁拿着银匙的手微微一顿。她低头看着那碗清香四溢、米油浓郁的粥,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
他连她用什么样的米熬粥……都亲自过问了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将整碗粥都喝完了。
这是她连日来,第一次用完一整碗膳食。
用完早膳,她觉着身上有些力气,便让樱时扶着她,到窗边的软榻上靠着晒晒太阳。
阳光暖融融的,透过窗棂洒在她身上,驱散了些许寒意。
恰在此时,书房的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