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争吵,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都要伤人。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而这一次的任性自伤和口不择言,几乎将两人之间那最后一丝微弱的连接也彻底斩断。
宇文成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院外,沉重的寂静如同实质般压了下来,笼罩着整个主院。
杨雪霁蜷缩在榻上,腹部的绞痛因情绪激动而再次加剧,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但她仿佛感觉不到身体的痛苦,只有心口那被撕裂般的剧痛和巨大的、灭顶般的悔恨。
她失声痛哭,哭声破碎而绝望,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凄凉。
她知道自己说了多么混账的话,知道那些话像淬毒的匕首,狠狠刺穿了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心。
她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她怎么会怀疑他与柳氏有染?她怎么会用“不想活了”来刺伤他?
“夫君……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语无伦次地哭喊着,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可那个她最想道歉的人,已经听不到了。
樱时和嬷嬷们闻声慌忙进来,看到她哭得几乎喘不上气,腹痛又起,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手忙脚乱地安抚她,为她揉按腹部,一边急急地派人再去催问太医的汤药。
这一夜,将军府的主院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恐慌。
杨雪霁在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下,时昏时醒。
每一次醒来都泪流满面,悔恨交加,却又因那份该死的骄傲和害怕面对他盛怒后的冰冷,而不敢派人去寻他,只能无助地承受着自己酿下的苦果。
而宇文成都,并没有离开将军府。
他去了外书房。那是他平日处理军务、偶尔歇息的地方,陈设简单冷硬,与他此刻的心境如出一辙。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太师椅上,背脊挺得笔直,如同一尊沉默的、布满裂痕的石像。
窗外月色凄冷,透过窗棂,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添了几分孤寂与萧索。
他没有点灯,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黑暗中。
脑海中反复回响着她那些伤人的话语,每一句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上,砸得他五脏六腑都错了位般的疼痛。
她的不信任,她的猜忌,她的任性妄为,她最后那近乎恶毒的指控……
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冰冷的暴雨,将他心中最后一点残存的暖意和希望彻底浇灭。
他从未感到如此疲惫,如此……心灰意冷。
他为了她,可以忤逆圣意,可以对抗流言,可以付出一切。
可他换来了什么?
换来的是一次次的怀疑,一次次的“贤惠”逼迫,一次次的……如此伤人的话语。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坚守的、那份不容玷污的深情,是否真的有意义?是否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一种深切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无力感和悲凉感席卷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