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份寻常人情往来的贺礼,你若不喜,让宇文德登记入库便是。你若喜欢她的款式,日后可让她画了样子来给你挑选,不收她的东西也可。”
他顿了顿,指尖抚过那套红宝石头面,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强调道:“这套,是我亲自挑的。只觉得这红色鲜亮,你戴着定然好看。”
他只想把最好的东西给她,却没想到惹来这般误会。
杨雪霁听他语气认真,甚至带着点笨拙的辩解,再看他紧盯着自己的眼神,那点小小的猜疑顿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羞愧。
自己近来似乎越发小性子了……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指,抬起眼,眼中带着歉意和柔软:“是妾身想岔了……夫君莫怪。这套头面我很喜欢,只是如今这身子,怕是戴不出这般华丽了。”
见她软化,宇文成都心下这才一松,语气也缓了下来:“如今的身子也甚好。现在戴不得,日后总戴得。收着便是。”
他心中打定主意,日后这些来自外人的、尤其是女性的赠礼,一律让宇文德直接处理,绝不再拿到她面前。
一场小小的风波再次消弭于无形。
只是宇文成都心中再次警醒:孕中的妻子,心思细腻敏感远超乎他的想象,日后言行需得加倍注意才好。
朝堂之上,宇文成都的隐忧渐渐显现。
这一日,针对山东、河南等地因连日大雨导致运河部分新筑河堤溃决、民夫死伤惨重、流言四起的紧急奏报,朝臣们议论纷纷。
以宇文成都为首的务实派官员,再次恳切陈词。
“陛下,”宇文成都出列,声音沉肃,“天降暴雨,河堤溃决,乃天灾示警。”
“眼下当务之急,应立即拨付钱粮,派遣得力干员前往赈灾,妥善安置伤亡民夫及家眷,加固河堤,暂停受灾河段工程,以免再生事端,酿成民变!”
他言辞恳切,句句务实。
几位老成持重的大臣也纷纷附议。
然而,龙椅上的杨广,面色却阴沉下来。
他耗费巨资、征发百万民力的大工程,竟被一场大雨弄得如此狼狈,甚至还有“天灾示警”之说,这无疑是在挑战他的权威和雄心。
这时,以御史大夫封德彝为首的几位官员却出列反驳。
“陛下,臣以为不然!”封德彝声音激昂,“开通运河乃陛下万世之功业,岂可因区区风雨阻滞?”
“天灾难免,正显上天欲磨练陛下与万民之心志!臣以为,非但不能暂停,反应加派民夫,加快进度,以示陛下决绝之心,亦可早日功成,利国利民!”
“至于些许伤亡流言,不过是刁民惰于王事,借机滋事,当严令地方官员弹压,以儆效尤,岂可一味怀柔,损及朝廷威严!”
这番话,看似慷慨激昂,实则罔顾民生,一味迎合皇帝好大喜功之心。
杨广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封德彝的话,更符合他此刻急于证明自己的心态。
工程绝不能停,朝廷威严绝不能损!
他目光扫过下方,最终落在宇文成都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宇文爱卿所虑,不无道理。赈灾安抚,确需进行。”
“然,运河工程,关乎国运,亦不可轻言暂停。这样吧,着工部与户部,即刻拟定赈灾与加固河堤方案,所需钱粮,优先拨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