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人群渐渐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和一段血腥的暂停符。
杨雪霁在彻底陷入黑暗前,模糊地听到了“等成都回来”这几个字。
如同在无尽深渊中看到的一丝极其微弱的星光,不知是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
风暴因老夫人的权衡干预而暂时平息,但真正的审判,只是被推迟了。
所有的伤痛、冤屈和阴谋,都被暂时封存于辰渊院的高墙之内,等待着那个唯一能真正主宰她命运的男人归来。
与此同时,河东郡,驿馆——
窗外夜色深沉,已是子时。
宇文成都刚刚结束与最后一批人员的密谈,眉宇间的疲惫几乎化为实质。
案头堆积的卷宗虽已处理大半,但最关键的一环——一份能彻底钉死对手、来自边境军镇的原始勘合记录——却因保管官员的刻意拖延和路途遥远,迟迟未能送达。
一股莫名的焦躁感在他心头盘旋,比面对千军万马时更让他心神不宁。
他推开窗,望着北方大兴城的方向,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他冷峻的脸庞。
不知为何,今夜心中总有些难以言喻的悸动和不安,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痛苦。
这种直觉般的预感,在他多年的戎马生涯中曾数次救他于危难。
他下意识地抚过腰间玉佩,那是离京前,杨雪霁为他整理衣袍时,指尖无意间触碰过的地方。
那双清澈眼眸中带着担忧和不舍的样子,此刻异常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允执。”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末将在。”一直守在门外的允执立刻应声。
“大兴府中,可有消息传来?”他问道,目光依旧望着南方。
允执愣了一下,谨慎回道:“按例,每日均有平安信报传来,辰渊院一切如常。将军,可是有何不妥?”
宇文成都沉默了片刻,那股心悸感并未消退,反而愈发清晰。
他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传令下去,此地事务交由副将暂代,你立刻点齐一队亲卫,备马!我们连夜赶回大兴!”
允执大惊:“将军!此地事务正值关键,那份勘合记录明日或许……”
“不等了!”宇文成都断然打断,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有预感,府中出事了!立刻去办!”
那种源于战场和内心深处的不安,压倒了一切理性判断。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立刻回到她身边!
辰渊院的日子,在伤痛与压抑中缓慢流逝。
杨雪霁背后的杖伤在精心调养下渐渐结痂,但身体的剧痛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
那日的冤屈、羞辱、众叛亲离的绝望,如同梦魇般日夜缠绕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