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负责此案的官员,早已被杨广渗透或影响。
调查期间,杨广安插的人手不断“发现”新的“证据”:有宫女“回忆”起曾见云昭训的侍女鬼鬼祟祟在树下埋东西;
有被收买的东宫旧仆“供认”曾听太子酒后抱怨元氏碍眼……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将太子和云昭训推向了风口浪尖。
尽管最终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太子本人参与,但“治家不严”、“纵容宠妾行凶”、“德行有亏,致招天谴”等罪名,如同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了太子杨勇的脖子上。
皇帝看着调查结果,想起太子平日的种种劣迹,再对比晋王杨广的“至孝至纯”、“克己复礼”,废黜太子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狂滋长。
他看向阶下侍立的杨广,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更合适继承人的审视。
夜色深沉,晋王府书房内烛火通明。
杨广看着手中关于“厌胜案”最终定论的密报,嘴角勾起一抹志在必得的弧度。
他望向窗外沉沉的夜幕,仿佛已经看到了东宫易主、自己身披储君冕服的那一天。
朝堂的巨变,已如箭在弦上。
晋王府书房内的烛火映照着杨广志在必得的面容,而相隔不远的丞相府辰渊院,此刻却笼罩在一片静谧的暖光之中。
权谋的惊涛骇浪被厚重的院墙隔绝在外,只留下满室安宁。
夜色已深,弦月高悬。
杨雪霁倚在宇文成都寝殿的床榻内侧,手中原本捧着一卷诗集,此刻却已滑落枕畔。
她侧身蜷缩着,呼吸均匀绵长,显然已陷入沉睡。
烛台上的火光跳跃,在她恬静的睡颜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长睫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褪去了之前的所有机敏与试探,只剩下毫无防备的柔软。
她身上只着一件素色的寝衣,青丝如瀑散在枕上,整个人像一只终于找到安全港湾、卸下所有疲惫的小兽。
门轴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
宇文成都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带着一身夜露的微凉和难以掩饰的疲惫。
他刚从晋王府议事归来,眉宇间还残留着思虑的痕迹。
当他的目光触及床榻上那抹沉睡的身影时,冷硬的线条瞬间柔和了几分。
他刻意放轻了脚步,动作间带着一种战场上都不曾有过的谨慎。
解下外袍,卸下沉重的护腕,每一个动作都悄无声息,生怕惊扰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他梳洗整理过之后,走到床边,凝视着杨雪霁的睡颜片刻,才小心翼翼地掀开锦被一角,躺在了外侧。
尽管他动作已极尽轻柔,但床榻的微沉和身边骤然多出的、带着夜寒与熟悉气息的存在,还是让浅眠的杨雪霁微微动了动。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还带着初醒的懵懂,像蒙着一层水雾。
“……将军?”
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软糯含糊,下意识地往他身边温暖的方向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