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雪霁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尖锐和急促。
话一出口，她才惊觉失态。
帷帽薄纱下，她瞬间涨红了脸，不仅仅是因为拒绝的冲动，更因为心底那丝被窥探到的、隐秘的不舍竟是为了宇文成都所赠之物。
惊鹿眼中的玩味和得意之色更浓了，像嗅到了腥味的猫。
他嘿嘿一笑，上前一步，语气越发轻佻促狭：“哟嗬？这么大反应？夫人，该不会……这是您那心尖尖上的将军大人送的吧？”
他故意拖长了“心尖尖”三个字，目光像淬毒的针，透过薄纱直刺杨雪霁的表情。
“胡……胡说八道！”
杨雪霁心头狂跳，血液瞬间涌向耳朵，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和一丝被戳破秘密的羞恼。
“只是……只是他人所赠，再转赠旁人甚为失礼，不便给你！”
她努力稳住声线，试图维持那份冷静自持，但那微微发颤的尾音和不由自主后退的小半步，哪里还像她平日里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模样？
惊鹿何等眼光毒辣，几乎在心底拍案叫绝。
这夫人……有意思！
看来那位传说中冷酷无情的天宝将军，不仅让她砸下重金去探查底细，更在她心里，恐怕已经占据了一个极其微妙、甚至她自己都不愿意面对的位置。
光是看着这夫人为了支簪子就急赤白脸的样子，就够他玩味一路了。
“啧，原来是沾了‘情谊’的光，难怪夫人这么金贵着……”
惊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带着促狭又略带讽刺的意味，故意慢悠悠地将那枚金叶子收进怀里，算是认了这笔买卖。
“行吧行吧，不让夫人您为难。属下也不是那等不知趣的人。”
他收了笑容，但眼底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并未散去。
杨雪霁的反应如此激烈，那位宇文将军……究竟是怎样的魔性人物？
能让这样一位深藏不露、出手阔绰、明显受过良好教养的夫人变得如此“失态”？
惊鹿整了整自己那身普通的布袍，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夫人，这活儿，属下应了。金叶子，够属下前期开销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几分属于真正杀手该有的冷意和告诫——
“不过我惊鹿丑话说在前头，宇文成都此人，绝非浪得虚名。您要查他的‘魂’，我接了单，就是粉身碎骨也会尽量给您挖点东西出来。”
“但您也要明白，有些深渊，望得太久，自己也会陷进去。您对他……还是多留几分清醒的好。”
这话已不仅仅是职业提醒，更像是一句带着一丝复杂情绪的旁观者箴言。
他看了一眼杨雪霁依旧沉默但只因保住了簪子就微微放松的姿态，摇了摇头。
“至于其他首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