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顶级龙顶云雾的袅袅清香,混合着金猊炉中上等沉水香的氤氲气息,清雅之中自有一股奢华内蕴的富贵气象。
临水的轩榭内,四人对坐,一派闲适景象。
晋王杨广身着杏黄常服,金冠玉带,丰神俊朗,唇角永远噙着那抹恰到好处的温润笑意。
他身旁端坐的晋王妃,萧氏,云鬓花颜,气质端凝而不失柔美,一身月白色罗裙更衬得她如幽谷芝兰。
此刻,她正亲自执壶,素手纤纤,为众人点茶。
沸水注入青瓷建盏,茶筅轻点,沫饽洁白如雪,丰腴鲜爽,技艺娴熟优雅,无声地展示着女主人的风范。
宇文成都则是一身玄青劲装常服,金冠束发,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凛冽锋芒,却多了几分深沉内敛的贵气。
他身姿挺拔如松,坐在宽大的紫檀椅上也不见丝毫松懈,只是那份紧绷在萧妃行云流水的点茶技艺中,似乎稍稍融化了一丝。
杨雪霁今日穿了件丁香色素锦对襟长袄,配着宇文成都命人用新赏东珠镶坠的流苏禁步,行动间珠玉轻碰,泠然有声,既不张扬,又不失体统。
她安静地坐在宇文成都身旁,姿态温婉,目光沉静如水,只偶尔落在茶盏上,或是掠过窗外的流水修竹,如同一个最称职的陪衬。
“好茶!”
杨广看着盏中乳白色的沫饽,由衷赞道,笑意盈然看向宇文成都和杨雪霁。
“这龙顶云雾,采自雷峰塔后峭壁之上,沾染佛光灵韵,一年只得数斤。也只有成都这样的国朝柱石,值得本王以如此好茶相待。”
他话里有话,既是捧高宇文成都,也是不着痕迹地将自己和宇文成都的关系拉得更近,暗示宇文成都的地位如同这绝品好茶。
宇文成都端起建盏,指尖轻触温润的杯壁,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
“殿下抬爱。茶是好茶,技艺亦绝,王妃点茶之艺,雅而不俗,醇而不躁,难得。”
夸赞茶的同时,也将功劳分了一分给萧妃,显是领了杨广示好并还以礼貌。
萧妃闻言,眉眼弯起,温婉笑道:“宇文将军谬赞了。听闻宇文夫人亦是雅善琴棋?闲暇时,也可来我兰芷斋坐坐,共赏花木,切磋茶道。”
话题被不着痕迹地引到了杨雪霁身上。
杨雪霁微微欠身,浅笑应对,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
“王妃过誉了。妾身粗通音律,略知茶道,不敢言雅。王妃兰心蕙质,技艺无双,能得王妃相邀,乃妾身之幸,他日定当叨扰。”
她应对得体,不卑不亢,既承认了爱好,又谦逊得体,将场面维系得十分柔和。
“雪霁不必过谦。”
杨广接口,笑容更盛,“雪霁这般品貌才情,与成都正是珠联璧合。”
他转向宇文成都,语气带着些兄弟间的戏谑——
“成都啊,金屋藏娇,却极少带出来走动,可有些不地道了。连本王都难得一见。”
这看似玩笑,实则是在试探宇文成都对杨雪霁的态度,以及他是否愿意让杨雪霁参与更核心的圈子。
宇文成都并未直接回应这调侃,只是端起茶盏呷了一口,目光落在蒸腾的热气上,淡淡道:“内子喜静。若非殿下盛情相邀,她确是不惯这般场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