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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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侄何须这般?更不必效仿古人负荆请罪。

当今天下动荡,战事紧迫。

你与公瑾应速返江东,将盟约文书呈交令尊。

如此青徐与江东方能展开商贸,互通资源。

日后若有要事商议,派人传信便是。

这便是老练政客的话术。

在这场盟会上,曹操表现得滴水不漏,周瑜和孙策完全挑不出任何毛病。

至于馈赠粮草一事?

这并非陈渡之计。

纯粹是他临时起意。

青徐粮草堆积如山,仓储已达千万石有余,部分潮湿仓库甚至出现霉变。

粮草乃立国之本。

卖给袁绍等同资助敌人,决不可行。

减税可行吗?

三十税一已是最低限度。

何况也不能无休止发放赈济。

古语云:施恩过甚反成仇。

若日后粮草紧张,减少赈济反而会引发民怨。

因此曹操乐得用几十万石粮草来笼络孙氏父子。

此举既能支持孙家开拓江南,又为日后收复江东埋下伏笔。

实际上,曹操今日所言七分真情三分假意。

但每日自省可曾亏欠他人一事确属实情。

若非预知孙坚将亡,他断不会主动赠粮六十万石。

想到孙坚可能命丧自己之手,曹操不禁心生愧疚。

虽是政客,却终归保留了几分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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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与孙坚素无个人恩怨,唯有立场之别,背后牵涉的更是两方势力的利害纠葛。

这些年孙坚确曾多次助他,若论亏欠,反倒是曹操有负于孙坚。

然而在政治博弈面前,在未来的敌手面前,曹操又岂会囿于“不负于人”的虚名?

所谓道义,只消对盟友与部将讲,何须对敌人言?

他绝不做宋襄公之流,为迂腐仁义错失半渡而击的良机,终致一败涂地,江山倾覆。

周瑜提笔将曹操的条件添入盟书,呈其过目。

曹操审阅无误,命人誊抄。待墨迹干透,他取出镇东将军龟纽玉印,在双份盟书上郑重钤印,复交还周瑜。

周瑜亦解下腰间扬州牧印——此印乃孙坚暂托——为盟书落印。

双方各执一纸,盟约遂成。

天色已深,曹操宣布宴散。众人起身告辞时,他忽又唤住正欲离去的周瑜与孙策。

“公瑾、伯符尚有一事未明。”

“此番征讨荆州,以何名目?”

“师出无名恐招物议,徒生枝节。”

周瑜与孙策对视片刻。

这问题犀利——若孙坚无故兴兵,曹操身为盟约方,难免受其牵连。不过既已结盟,想来曹操亦非真心计较。

周瑜肃然拱手:

“前日我主孙破虏遣使入京,献粮帛以表忠悃。其时朝野共议——”

“荆州牧刘表领受皇命督交扬二州,四载未纳岁贡,亦未入朝述职。更甚者……”

“今岁春竟僭乘天子车驾至襄阳郊外,私祭天地!”

“其心可诛,朝臣皆曰当伐。”

“我主虽未奉诏,然**当前,承恩既重,自当为君分忧,清侧讨逆。”

曹操颔首。

他早听闻刘表越制郊祀之事,此刻方知孙坚竟是借此为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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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分明是越界之举。

须知唯有**方可祭拜天地。

更何况刘表竟敢使用天子车驾。

当初得知此事时,他与刘表尚无利害冲突,故而未加深究。

说到底,刘表并非首个怀有非分之想之人。

益州牧刘焉早备下千乘车架,多套**服饰。

更有传闻称,刘表曾向朝廷举报过刘焉的逾矩行为。

谁料后来他自己竟也效仿刘焉,摆起天子排场。

不知是野心膨胀,还是早存不臣之心。

先前检举刘焉不过是个试探——见朝廷对刘焉的僭越视若无睹,他便堂而皇之地开始铺张。

此刻的刘表绝非看门之犬。

单枪匹马赴荆州与南郡豪族会面,足见其胆识过人;

宴席间诛杀作乱宗贼,收编残部,尽显果决狠辣;

如今更敢用天子仪仗,祭祀天地,其野心昭然若揭。

未进犯中原争夺兖豫二州,非无称霸之志,

实因势单力薄,缺乏专属自己的精锐之师。

荆州世家虽有私兵,却无随其争霸之意。

这些追随刘表的荆襄豪族,才是真正的守户之犬。

恰似江东世族——

保家卫土时勇猛如虎,

北伐征战便畏缩不前,

唯恐私兵折损影响家族利益。

今日荆州世家,与孙权麾下江东世族如出一辙。

他们不过借刘表之手,

重新瓜分荆州这块肥肉罢了。

说到底,这些家族世代受汉室恩泽。

尤其各族中学识渊博的名士,

深知家族昌盛皆因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