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暗探得力,抑或早有内应?
陈登骤然惊觉——徐州诸事,尽在曹操掌握。
余光扫过,步鸷等人眼中同样惊疑不定。
若需余下二十户名录,容后再补。陈登道。
不必。曹操朗笑,得六十四户相助,徐州大势已定。况有元龙、子山、曼才、景兴、子旗五杰效命,更慰我心!
此五家自青州获讯便决意投曹,早识其雄才大略。此刻会意,齐声应和:
愿效犬马之劳!
关于天子诏书的真伪难以辨别,但曹操所持的朝廷符节不容置疑,暂居青州的尚书令马日磾同样是真实存在的。
即便所谓的血诏是伪造的,凭借马日磾的官职和朝廷符节,再结合曹操无人能及的军事实力,在场五位士族代表不论是出于个人抱负还是家族利益,都渴望获得曹操的青睐。
他们对陶谦、袁术、孙坚等人都持否定态度。自从得知曹操突袭陶谦后方,瓦解了青徐联军的包围圈,又听闻其谋取徐州的野心后,这五大家族就确信:唯有曹操能够主宰徐州未来,平定天下,迎接天子还都。
曹操表明:那些不愿上报隐匿人口的家族,我理解他们的顾虑。他们同样憎恶袁术,希望借助朝廷名义由我代管徐州。只是担心在袁术报复前我无法及时消灭袁术,才不敢与诸位联合。
请各位转告他们不必担忧,我会迅速解决袁术。待其准备好隐匿人口名册上交后,我将奏明圣上,料想陛下仁慈,必会宽恕其罪。若届时仍执迷不悟,触怒龙颜,就不是我能斡旋的了。
陈登等人心知肚明:不愿配合的家族用行动表明了不欢迎曹操的态度。所谓不必惧怕云云,既是安抚畏惧袁术者,更是警告反对派——这是最后补救的机会。
至于借天子名义行事,众人心照不宣。陈登再次体会到曹操的魄力,肃然询问:若真能速败袁术,确会有更多家族配合。不知需要多久?
曹操沉思片刻,竖起三根手指。这个回答令陈登震惊不已。
三旬?
确实够快。
陈登略一颔首:在下明白了。
******
当真明白?
曹操斜倚席间,左膝屈起,右手随意搭在膝头,目光深邃地打量着陈登。须臾,侧首与陈渡交换了个眼神。
陈渡当即会意,肃然道:
陶谦身为徐州牧,不思报效朝廷,反觊觎我主所辖青州疆土。我主奉皇命征讨,生擒此獠却未取其性命,已是仁至义尽。孰料袁术竟敢僭越擅杀朝廷命官,屠戮徐州百姓!
稍作停顿,陈渡环视众人:
袁贼**天人共愤,我主奉诏讨逆本可速战速决。然彭城二十万百姓被挟为质,强攻必致生灵涂炭。这两个月来日日劝降,怎奈守将执迷不悟。
他忽然提高声调:
如今徐州父老联名**,皆言袁贼之害甚于兵戈。为保境安民,我主不得不挥师攻城——此乃顺天应人之举!
【注】此段演说既阐明讨袁大义,又解释围城不攻的缘由。看似冠冕堂皇,实则为后续军事行动铺垫舆论。那些冠冕堂皇的说辞,正是要说给天下人听的。
八百五十三
九百六十三
陈登等五人肃然应允。
曹操借袁术之势威逼徐州,显其霸道。
陈渡此番尊王攘夷之论,则显王道。
王霸之道相济,正是曹操讨董以来所向披靡之因。
陶谦、袁术身居州牧之位,却妄违大义挑衅朝廷,实属不智。
曹操见众人信服,肃然道:
战机稍纵即逝,拖延愈久,袁术祸害徐州愈烈。
即刻传令开阳曹仁、阳都夏侯渊,三路并进。
诸位归去后安抚百姓,我曹孟德必速歼袁术,还徐州太平。
陈登执礼:曹青州心系黎庶,登代百姓叩谢。
曹操颔首,继而厉声:
尚有一事需明言。
此前资敌者,无论被迫自愿,皆可宽恕。
然自今日起,若仍有暗通袁术者,当按律严惩,重者以谋逆论处。
望诸位转达,莫谓未示。
陈登等凛然称诺。
曹操未设宴饯别,直接遣曹纯率千骑护送众人返广陵。此前陈登记载户籍时,六十四户已联合智取射阳、淮阴二城,彻底与袁术决裂。
**
以城池为据,远胜豪强坞堡。
众人深信曹操月内可平袁术,两城当保安然。
唯忧世家隐户难以尽数南迁,留守者恐遭袁术毒手。
然失民犹胜丧命,袁术穷途末路,凶残更甚。
中军帐内。
曹操令箭频传:
速备琅琊炮,调运猛火油,整军攻城。
关于先前对陈登等人提及的曹仁、夏侯渊两军同时进兵之事,其实在获悉陈登奔赴彭城的情报后,曹操就已着手部署。
曹仁与夏侯渊于前日接获军令,各项战前准备已然就绪,只待曹操新的指令便可立即行动。
琅琊炮的组装进度缓慢,通晓制造工艺的匠人仅二百余人,其中半数还被调往开阳城。
自正午至夜幕降临,仅完成二十台组装,尚有四十余台待装。这亦是曹操预估需三日方能平定袁术的缘由——一日用于组装,两日用于攻城。
实际上他对陈登所说的三日之期已属保守估计。依其判断,破城仅需半日,余下一日半足够将士们扩大战果。
军情探查显示,城中守军唯三千乃袁术嫡系精锐,其余两万余人或为乌合之众,或为强征壮丁。这类士兵守城尚可,若城墙倾颓转入**,绝难抵挡曹军虎狼之师,临阵倒戈者必众。
陈渡令人取来文书,召集军中书记官百名。将我方才与陈登的对话如实记录。并晓谕城中百姓:我军乃为解救彭城而来,令其尽数避往城北、城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