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必将旷日持久。
“陈太阿的谋划,尚有破绽。”
此番青徐会战乃正面交锋。
陶谦若想拖延,并非难事。
“既然你言之凿凿,那陈太阿要如何在十日内击垮陶谦军?!”
郭图猛然醒悟——郭嘉所谓“冀州回天乏术”“陈太阿妙算无遗”,皆需以速胜陶谦为前提。
只要陶坚守十日,空虚的临济必遭重创,青州军被迫回援,陶谦便能转危为安。
“莫非你认为臧霸非畏陈太阿,更会临阵倒戈合围陶谦?!”郭图讥讽道。
郭嘉摇头轻笑:
“吾非青州人士,不谙当地山川形势。
“臧霸其人与陶谦、青州有何纠葛,我更无从得知。
“但陈太阿战前刻意将拒信呈于袁公案头——
“诸位不觉得蹊跷么?
“他究竟意欲何为?”
满座哑然。
确是如此……
此刻公孙瓒因冀州两万守军震慑,徘徊黄河北岸不敢进犯。
若青州欲争取时间,本不必激怒袁绍。
曹操分明是故意挑衅!
可他为何要引火烧身?!
“你是说…陈太阿在诱使我与公孙瓒结盟共抗青州?”袁绍悚然。
若真如此,他方才已堕入彀中!
“正是。”郭嘉颔首。
“为何?!”袁绍急问,“他为何要促成我与公孙瓒联手?”
“因其有十成把握,可将青徐之战速战速决。”
“待捷报传来时,公孙瓒必将背弃新盟,趁安平、清河防务空虚大肆劫掠。”
竟是这样?!
众谋士如醍醐灌顶。
袁绍额角沁出冷汗,突然瞠目嘶吼:“你怎知他胸有成竹?!”
郭嘉苦笑着看向自己的瘸腿,没有作答。
(
“我自然不清楚他为何这般胸有成竹。
“但透过今日这封回绝信,我能够推测出,他的确有着十足的把握。
“这个推理并不困难,只要你们相信,陈太阿从不做毫无把握之事,你们也能明白。
“正如我一直确信,陈太阿从未真正遇刺。
“如果你们也相信,像陈太阿这样心思缜密之人,绝不会让自己陷入险境。
“那你们便会明白,这场所谓的遇刺,不过是他精心安排的局罢了。
“同样,我还能推断出,那些从临菑传信、声称他已遇刺身亡的细作,其实早已被他策反。”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
众人皆以惊骇的目光望向郭嘉。
这些……怎么可能?!
“听起来是不是觉得匪夷所思?”
郭嘉淡然一笑。
“其实并不复杂。
“只要你们坚信,以陈太阿的能力,他绝不会做毫无把握之事,
“便可通过他的行动,推测出他真正的意图,从而有所防备。
“你们总在怀疑,认为陈太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而我,从不质疑。
“我确信,只要他有所行动,而他的对手未能及时应对,他必定能达成目的。
“他太过诡秘,太过传奇,作为他的敌人,或许只能被动防守,疲于应对。
“我来此,也不过是想尝试做一次他的对手,看看能否在他面前稍作招架。
“现在看来,很难。”
毕竟,我是郭嘉,而非陈太阿;你是袁绍,也非曹操。
郭奉孝与陈太阿的差距,或许只差一个对他言听计从的曹操。
天下智谋之士与陈太阿的差距,至少也是一个愿意完全信任他们的明主。
这几句话,郭嘉并未说出口。
【你们总在怀疑陈太阿这也做不到,那也做不到,而我,从不怀疑】
【我确信只要他有所行动,对手若未能及时应对,他必能达成所愿】
郭嘉的话语中,透着对陈渡能力的绝对笃信。
众人皆默然不语。
他们正如郭嘉所说,即便清楚陈太阿足智多谋、运筹帷幄,内心深处仍不认为他是完美无缺的。
人,怎会毫无破绽?
人,又怎能真正洞悉人心?
可郭嘉眼中,陈太阿似乎就是毫无弱点,就是能看透人心,凡与他相关之事,必是他的谋略。
这......当真可能吗?!
荒谬!简直荒谬!郭图面红耳赤,指着郭嘉鼻尖,犹如市井泼妇,全无名士风范。
实在荒谬至极!
遇刺是假?重伤垂危是假?我们的密探全被收买?公孙瓒、陶谦的细作也尽数背叛?又是半年前便布下的局?十日攻取青徐之战?!
且不说最后这条。
你所信的一切,都建立在陈太阿策反所有细作并演了一出大戏的基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