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颔首。
要想削弱曹操,最好让陶谦拿下北海、东莱二郡,与曹操平分青州形成僵局。
故我军应当保存实力,让公孙瓒多牵制曹操兵马。
田丰却捋须道:可若我军虚张声势,曹操为防幽州保留重兵,又恐他扛不住三面夹击。
万一曹操真丢了整个青州,反倒让陶谦公孙瓒坐大,于我冀州更是祸患。
众人再度点头。
这鹬蚌相争的局里,当渔翁也得讲究火候。
其实自青州崛起那日起,谋士们就惊觉一个事实:
界桥、白马两场大战后,袁绍、袁术、公孙瓒乃至黑山贼皆损兵折将,唯独曹操全身而退坐收渔利。
每逢私宴,总有人扼腕叹息:
若当初黑山贼与袁术合围邺城,袁绍早成冢中枯骨;
若黑山贼不曾袭扰冀州,袁绍渡河诛杀袁术后,袁氏门生故吏尽归麾下——
届时坐拥豫兖二州,传檄可定天下!
天下归一,不过短短两三载光景。
偏偏就在此时,黑山贼至,袁氏兄弟元气大伤。
有人暗自揣测,这黑山贼莫不是陈太阿暗中布局?
若非人为,岂会如此蹊跷?
袁氏兄弟眼看就要独占鳌头,谁知半路杀出黑山贼,反倒让曹操坐享其成。
众人皆摇头,否定了这一猜测。
陈渡再如何神通,也不可能操控黑山贼的动向。
不过是巧合罢了。
正因这巧合,曹操才侥幸得利。
“主公若真想坐收渔利。”
“依在下之见,安平、清河两郡根本无需派兵。”
“连一兵一卒都不必动。”
一道声音从末位传来,满座皆惊。
“不派兵?!”袁绍身子微微前倾,面露讶色,目光落向末席那位刚蓄须的黑衣青年身上。
郭嘉。
“一兵不动?”沮授直言发问。
“若放任公孙瓒渡河,与陶谦、臧霸形成合围之势。”
“曹操岂非必败无疑?”
“青州若被公孙瓒、陶谦所夺,我等与曹操唇齿相依,又谈何渔翁得利?”
“奉孝!”荀谌皱眉,急忙以眼神示意郭嘉莫要再语出惊人。
“奉孝继续说。”袁绍抬手止住荀谌,扬了扬下巴示意郭嘉继续。
荀谌举荐的郭嘉,确实比其他人推举的谋士更胜一筹。
况且郭嘉出身颍川郭氏旁支,勉强算半个寒门,袁绍对他倒无太多偏见。
“属下认为,陶谦与公孙瓒合围青州,恐怕仍是陈太阿的算计。”郭嘉神色从容,语气坚定。
“荒谬!”众人齐声反驳。
“这如何可能?”袁绍眉头紧锁,本以为郭嘉能说出些独到见解,不料竟是天方夜谭。
“安插在临菑的探子皆亲眼所见,陈太阿遇刺,身中数十刀。”袁绍不悦道。
“此事怎会有假?”
“况且,陈太阿并非近日才独自出行招致陶谦行刺,而是向来如此。”
“难道他从踏入临菑那一刻起,就已布下此局?”
“陶谦又怎会必行刺于他?”
“他难道不怕其他人——譬如杨彪,譬如我——对他下手?”
去年冬日,袁绍便向临菑派遣细作,命其暗中观察曹操与陈渡动向。
谁知竟发现,陈太阿出行从不设防,仅典韦一人护卫。
当时袁绍便想,此人如此轻视自身安危,早晚死于刺客之手,甚至考虑是否该派死士了结陈太阿。
结果未等他动手,陶谦却先一步得手。
即便曹操暗中布置人手,在隐蔽处保护陈渡。
但这些护卫能躲藏一天十天,难道能潜伏百日之久么?
倘若护卫距离过远,刺客想要得手岂不是轻而易举?
莫非他真有金刚不坏之身,故意诱敌深入等人行刺?
袁绍接连抛出质疑。
他其实和郭嘉一样,怀疑这是否又是陈渡的计谋。
但方才提出的诸多疑点,让他排除了这个荒唐念头。
陈太阿或许是做惯了山野闲人,没料到在某些人眼中,他已非死不可...袁绍给出解释。
众谋士纷纷颔首,觉得言之有理。
他们平日出行时,也从未担心过遭遇刺杀。
若真有死士暗中谋害,恐怕也难以防备。
但陈太阿与众人不同,他声名显赫令太多人寝食难安。
要么是过于自负,认为无人敢在临菑城动手;要么是千虑一失,忽略了自身安全。
即便他想不到有人要除之而后快,曹操岂会疏忽?郭嘉反问道。
以陈太阿在曹操心中的分量,必定会着重保护。
这...袁绍顿时语塞,承认郭嘉说得在理。
郭图插言道:我看是陈太阿固执己见,既要标榜亲民不扰民,又过于狂妄,强行要求曹操撤去护卫。
袁绍再度点头。郭图之言不无道理,曹操确实对陈渡言听计从。
郭嘉沉吟道:
刀枪不入自然无稽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