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1 / 2)

“他们像狼群吊着羊……追不上,甩不掉主公!”

敌军骑兵采取了极其狡猾的战术。每当有士兵冲出军阵试图交战,他们就立即后撤;若有士卒逃离战场,他们却放任不管。待到突围者体力耗尽,骑兵才上前轻松收割。

面对如此局面,残存的将士们只能维持阵型缓缓撤退。但军中粮草断绝,士兵们惊恐万分,不断有人违抗军令四散奔逃。在仅剩几匹战马的情况下,统帅派出千名死士吸引曹军注意,同时命令纪灵、梁纲两位将军趁夜突围求援。

谁知两位将军均遭截杀!我没能骑马,在黑夜中徒步逃出三四里,又狂奔十余里抵达燕县,幸得好友赠予马匹,才能赶来报信!苌奴痛哭流涕。

袁术听闻几欲昏厥。张勋、桥蕤也震惊不已。此刻他们才明白曹军的真正意图——所有人都以为那两千骑兵放弃黄河防线,是为劫掠粮草而来。谁曾想对方竟从北方突袭!

这根本不是为粮草!曹军分明是要以最小代价造成最大**!何等歹毒的计谋!袁术面容扭曲地陷入两难抉择。

当苌奴耗尽最后力气陈述完毕,便昏倒在地。袁术让人抬走伤者后,自己也瘫坐地上。他率领五万精锐北伐时,天下人都认为袁绍必败。前日白马战场上,敌军节节败退,部众纷纷归降,胜利似乎唾手可得——他甚至幻想过袁绍跪地求饶的场景。

如今功败垂成,根源何在?是执意北伐?是采纳奇袭之策?还是疏于防守渡口?不!若没有曹操插手,这本该是场完美战役!

袁术瘫坐泥地,面目狰狞,口中反复嘶吼着那个名字:

曹阿瞒!

拳骨砸进土砾,血迹斑驳。他忽又癫狂摇头,溅开额前散乱的发丝:不对...那阉宦之后算什么东西!

指节深深抠入掌心肌肤,他从齿缝里迸出新的仇敌:陈太阿——是陈太阿!

先前败退白马渡时,溃军尚需整饬,黄河防线亟待重建。他必须防备袁绍追击,更要提防曹军卷土重来。粮道安危如悬颅利剑,两万残卒的生机全系于旦夕之间。

直至苌奴急报撕碎最后幻象。

当曹骑纵横兖州如入无人之境时,他便知大势已去。此刻竟与昔日董卓如出一辙——当年讨董联盟中,他目睹太阿奇谋时暗藏的嫉妒,此刻全化作刺骨寒意。

朝阳刺破晨雾,袁术盯着自己白骨隐现的拳头。营帐内张勋、桥蕤诸将面如死灰。

北面尚有万余残部陷于围困,救与不救皆是死局。若弃之,豫州世家必将倒向袁绍;若救,这五千步卒如何抵挡来去如风的曹军铁骑?

众将此刻深刻意识到,此次北上远征的种种决策多么草率。兖州的地方势力虽未阻拦他们讨伐袁绍的行动,却也袖手旁观,更不会在他们失利时出手相助。在这片孤悬的兖州地界,曹操与他们各凭本事较量。

显然,曹操的奇谋远胜他们数倍。

桥蕤沉吟许久,望着面无血色的袁术说道:主上,据苌奴报告,曹军似乎意在消耗我军那两万人马,而非决一死战。我们可率领八千余人北上,曹军长途奔袭同样粮草有限,骑兵携带的粮草至多维持六七日。只要我军保持建制完整,又有四百骑兵牵制,曹军见我主力抵达必会撤围。

袁术迟疑道:苌奴说阎巨伯他们正往燕县撤退,但两地相距二百余里。我军急行军也需三日,届时人困马乏,若遭曹军两千骑兵突袭如何应对?况且阎巨伯部断粮已久,能否再撑三日?

众将默然。从昨日至今,阎象部已断粮一天一夜,继续挨饿三日恐怕凶多吉少。

张勋急切建议:是否再派骑兵运送粮草先行救援?

袁术否决:不行,没有步兵掩护,四百疲兵押运粮草只会成为曹军猎物。

见众人束手无策,桥蕤忽然提议:可将粮船卸空,率领所有船工顺流急进。汴水逆流行船日行不过四五十里,但黄河顺流而下,轻舟一日便可疾驰二百里抵达延津,比骑兵更快。

袁军从延津向燕县方向撤退,仅余四十里路程。骑兵带着辎重抵达黄河畔的消息急报阎象,命令其边打边撤往延津。

桥蕤献计确属良策。

袁术凝视桥蕤,面露迟疑:如此行事,已卸船的粮秣恐难保全。

眼下他必须抉择:保粮还是保兵。

若曹军解围后避而不战,必转袭南岸粮草。届时追之不及,亦不敢追。

桥蕤进言:曹军未必料到吾等已卸粮?

袁术沉思半晌,拍案决断:

好!那便赌这一局!

正午时分,卸粮完毕。

八千将士登百艘战船顺流急下,驰援阎象所部。

燕县东北二十里处。

阎象万余兵马战损减至六千余众。

断粮已近两日,士卒饥肠辘辘,兼之连日鏖战,阵列几难维持。然幸存者皆意志坚韧,为求生甚至啃食**。他们深知,唯有维持战阵方有生机。

申时,徐庶正休憩时得报:袁术水师顺流来援。

徐庶、赵云、曹纯所率两千骑分班休整,又得陈宫补给粮秣,人马俱精力充沛。阎象部减员中仅数百人逃脱,余者尽殁。

骑兵每人携七八只耳记,战果累累却几无折损。赵云、曹纯将骑战之利发挥至极,二人皆叹:此生再难遇如此轻松之战。

毕竟往后诸侯新兵成老卒,甲胄改良,轻骑难敌严整步阵。粮秣充足的步兵亦能抗住骑袭。偏偏眼前之敌,空腹作战。

饿卒实乃易与之敌。纵付百余骑代价亦可一举击溃,但大可不必——骑兵乃战略利器,当行战略之事。

“该动身了。”徐庶舒展筋骨,笑着将信函交给赵云与曹纯。

“元直军师料事如神!”曹纯读完信,眼中闪过欣喜。

“与军师的推断分毫不差,袁术果真乘船顺水而来!”

“此战之后,元直军师的威名,怕是要让仲德、子敬二位望尘莫及了!”曹纯朗笑着轻捶徐庶肩膀。

徐庶笑意微敛,正色道:“子和将军言重了。若无祭酒构筑的情报网,若无信鸽瞬息千里,我绝无可能精准预判、把握战机。换作仲德、子敬任何一位,有此等情报支撑,表现必不逊于我。此番主公与祭酒将立功机会交予我,更授我临机决断之权,令我受益匪浅。我定不负所托。”说罢,他向北拱手致意。

此役中,徐庶谨遵陈渡教导,将**情报研判、局势推演、人心揣摩、计策拟定、战机捕捉悉数贯彻。连战连捷,令他愈发从容。战毕,他确信即便无陈渡相助,亦能独撑一面,为曹操与陈渡分忧。

两千铁骑抛下袁术溃军,向北徐行。

“曹军撤了?”蓬头垢面的阎象眺望东北方向的烟尘,惊疑交加。

“莫非是诈退,待我等松懈时再突袭?”袁涣瘫坐在地,声若游丝。饥疲交迫,令他连睁眼都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