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需明白,战争胜负从不单纯取决于兵力多寡,关键恰恰在于常被忽视的后勤保障。”
“纵观天下势力,汝南袁氏始终独占鳌头。”
“他们掌握着独一无二的优势——”
“遍布各州郡的门生故吏,既能稳固地方统治,又可确保粮草供给。”
“可惜袁绍袁术兄弟阋墙,生生将袁氏势力一分为二。”
“袁绍占据河北收拢故吏,袁术坐镇汝南团聚门生。二人势均力敌,恰是维持当下割据局面的关键。”
“倘若袁绍覆灭,袁氏势力尽归袁术,顷刻间便会诞生天下最强的诸侯。”
“我军现存粮草仅八百万石,至迟明年夏季便会耗尽。”
“届时完成整合的袁术根本无需强攻。”
“只需围而不战,袭扰农耕,我军便会不战自溃。”
“故而战略核心在于:”
“必须维持袁术、袁绍两方势力均衡;”
“决不允许袁氏门生故吏尽归一人麾下。”
帐中诸将神情各异。
将领们的领悟能力确有云泥之别。
未经系统培养者,往往难以理解战略层面的博弈。
就像业内术语,内行心领神会,外行却如闻天书。
陈渡目光所及,真正领会要旨者不过寥寥数人:
夏侯惇、曹仁、赵云、于禁、徐晃,以及旁听的曹昂。
其余将领仍显困惑。
夏侯渊抓耳挠腮道:“按军师所言,咱们岂非永远不能对袁氏用兵?”
曹洪等人也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非也。”陈渡淡然一笑。
话音未落,曹操忽然抚掌大笑。
“尔等真是榆木疙瘩!”
“早在洛阳水淹董卓之时,太阿便已向孤剖析天下大势。”
“选择青州作为根基,正是当时定策。”
“结好袁绍孙坚,借二人信任之机铲除袁术陶谦。”
“待占据中原腹地,再与袁绍决战——此乃太阿的全局谋划。”
帐中顿时哗然。
“......”
“......”
众将相顾失色,无不瞪目结舌,连呼吸都为之凝滞。
鲁肃失声惊呼:“竟有如此深谋!”
《权谋天下》莫非祭酒大人早在半年前驻守雒阳时,就已设下这盘大棋?!
徐庶与程昱四目相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震撼。这位祭酒大人的胸中,究竟藏着怎样惊世骇俗的谋略?
在场的谋士们——徐庶、程昱、鲁肃等人,各自对天下局势都有独到见解。但纵使他们才智超群,也绝无可能以一己之力真正左右天下大势。而陈渡不仅早已布下天罗地网,更让各方势力如同提线木偶般,沿着他预设的道路前行。
谈经论道谁都会,能付诸实践的又有几人?而今,他们眼前就站着这样一位绝世奇才。
祭酒真乃当世无双!众人齐齐躬身,心悦诚服。
曹操见状不禁莞尔。他完全理解众人的心情——当初在雒阳听闻陈渡的雒中对时,他胸中激荡的震撼比在场诸君更甚。若非如此,他又怎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杨氏为敌?又怎会变卖祖业远赴青州?
陈渡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他相信,这份惊喜必将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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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诸将并非人人都能参透陈渡的宏图伟略。但他们清楚,这些本就不需要他们操心。
他们只需恪守军令,奋勇杀敌。功名利禄、青史留名,自然会水到渠成。因为他们深知:战争拼的是粮草、精兵与军心。
粮草方面,收编百万黄巾指日可待,加之盐田收益,根本无需担忧;精兵方面,历经讨董、青州两大战役,两万将士已成虎狼之师;军心方面,主公与祭酒缔造的不败神话,已在三军将士心中铸就了必胜信念。
战士们坚信:敌军尚未交锋就会胆寒。这份恐惧,将持续到他们神话破灭的那一天。而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这份笃定并非诸将自负,而是从将士们的眼中、耳中真切感受到的。
必须积蓄能够抗衡整个天下的力量。
在那一刻到来之前——
袁绍、袁术,决不能败亡于他人之手。
唯有我们!
才有资格终结他们。
陈渡字字铿锵,震得满堂肃然。谁人不曾听过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威名?往日里莫说平视,就连仰视都要战战兢兢。曹操当年尚且对袁绍唯命是从,遑论鲁肃、程昱这些寒门谋士?
可此刻从陈渡口中道来,那煊赫百年的世家大族,竟似成了成就霸业的必经台阶。
灭了袁氏之后呢?夏侯渊恍神间脱口而出。这位素来只知冲锋陷阵的猛将,破天荒开始仰望星空。恍惚间,他仿佛看见了曹操眼中那片浩瀚——当袁氏轰然倒塌,这天下就该是刘氏与曹氏、夏侯氏共享的江山。
他们夏侯曹氏,何尝不能开创四世三公的新传奇?
恭迎天子还于旧都,奉王命以征四方。陈渡嘴角噙着浅笑。虽未拿定主意是否真要迎奉天子,但这面大旗总要高举。乱世中,正统即是人心。
只是他心底另有盘算:若到那时曹操已能横扫八荒,还需要个徒有其名的天子么?龙椅上的存在,弱时如蜜糖,强时似**。
倒不如让袁绍来迎天子。反正他拥立刘虞早已人尽皆知,若能坐实衣带诏之事......
且搁下后话。陈渡挥断纷飞的思绪,当务之急,是如何让袁绍不死不活地吊着。徐庶方才剖析得明白:增援袁绍的时机,须待其与公孙瓒缠斗至两败俱伤之际。
徐庶言:“此时并非增援袁绍之时,若论续命之法,先前我与子敬确有一策。”
曹操闻言顿时兴致盎然。陈渡始终在为他栽培能独当一面的谋士,徐庶与鲁肃虽献过良策,但较之陈渡仍是小巫见大巫,更需其点拨。如今听闻二人自创计谋,曹操颇想见证其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