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在乱军中纵横驰骋,转眼间便有上万黄巾倒在血泊中。不慎跌入护城河的溃兵被烈火吞噬,化作团团火球。
烈焰中的人群发出凄厉嘶吼,如恶鬼般扑向四方,将恐惧的烙印深深烙在每个黄巾士卒心头。
城头骤然亮起数百星火,管亥等人僵立当场。伴着破空之声,漫天火矢划破夜幕,在护城河面燃起冲天火墙。
想活命就站着别动!城头传令声压过惨叫,黄巾渠帅速速登城!
被困在火圈中的管亥等人,透过扭曲的热浪望着城外尸横遍野。最终二十余名渠帅登上竹篮。
陈别驾果然手段高明。管亥满脸烟灰,声音嘶哑。陈渡只是漠然啜茶。
我们明明探查过百里淄水。张饶不甘追问。诸葛亮昂首答道:家师令人截断了下游。
那护城河的水从何而来?王粲负手冷笑:你们堵的只是明渠。
三百四十三
“那处入水口不过是障眼法,半月前我们已暗中掘通一条地下暗道,连通淄水与护城河。”
“暗道途经临菑城,中间预留一丈未彻底凿穿,护城河壁也留有三尺厚土未透。”
“适才差人进入暗道,先凿穿河壁最后那层薄土,再挖空中间那丈余土墙,整条水道便贯通无阻。”
“淄水随即经暗道直灌入护城河中。”
黄巾将领听罢,纷纷面如土色:“陈别驾竟真能遁地!”
管亥目光游移,忽问:“若我等堵塞护城河,这番布置岂不徒劳?”
王粲嗤笑道:“尔等可会耗费人力填河?绝无可能。掘土堵河非旦夕可成,尔等力有不逮。若以他物填堵,反使火势更烈。”
众人怔然,确是如此。
“西北火光从何而来?”王营追问。
诸葛亮淡然道:“管承水师,片甲不留。”
“什么?!”
“全军覆没?!”
“怎会如此?!”
“又是猛火油?!”
“尔等究竟备了多少猛火油?!”
听闻管承全军覆灭,满座哗然。管承乃青州最强豪强,竟被陈渡付之一炬?
众人相顾失色,冷汗涔涔,此刻方悟:自得知盐田禁令那日起,便已落入陈渡彀中!
许久,管亥强稳声线道:“昔日陈别驾讨董时神机妙算,我等只道是民间讹传。今日方知,纵以鬼神莫测喻之,亦难尽述其能。”
语毕长叹。
他心知陈渡有意招降,这番赞誉却发自肺腑——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已令他五体投地。
“可愿归降?”陈渡冷眸扫过,首次开口。
满帐肃然。
他们岂肯轻易归顺?
归顺,便再难染指盐铁之利。
这可是他们的命脉所在。
倘若陈别驾能劝曹州牧解除盐铁之禁,仍由我等统辖旧部,我管亥情愿归顺,照章纳税。管亥开出条件。
陈渡既网开一面,又主动招降。
必有所求。
那便可讨价还价。
众人见状纷纷效仿,提出相同条件。
陈渡默然静听。
待喧嚣平息,忽发出哂笑:诸位以为,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陈渡轻叩几案:
东莱、长广的基业,这两日就会被陶谦、臧霸洗劫一空。待到粮尽之时,除归顺外别无生路。
陶谦?!
臧霸?!
众人惊呼,冷汗涔涔。
竟忘了这两头豺狼!
为攻临菑,他们倾巢而出,留守老弱怎敌虎狼之师?
若后方真遭洗劫,便是灭顶之灾!
连陶谦、臧霸都是陈别驾的棋子?!王营双目赤红,好狠的算计!
此刻方知,这才是陈渡的杀招!
即便回师也来不及了。
后方必将血流成河。
粮道断绝,已无谈判筹码。
陈渡漠然道:
给你们机会,不过是想少些杀戮。
莫要自作多情。
没有你们,我照样能收服部众。
无非多费两月,多死几人罢了。
至于条件?休要妄想。
司马俱、徐和是不知者不罪,战败即降才得厚待。
你们明知故犯,更妄图趁火**。
今日明言:要降就老老实实做富家翁,别再妄想聚众称雄。
黑云压城。
刘备率军撤离临济时,天降黑雨。
粘稠的墨色雨滴落在铠甲上,令人不适。
但刘备连清洗的念头都不敢有。
他当即率领两万残部向平原仓皇逃窜。
那场绵延数十里的冲天烈焰,彻底击碎了刘备的幻想。
所谓盐田禁令,不过是陈太阿精心布置的死亡陷阱。
管承的覆灭让刘备不寒而栗。
幸好他未曾渡过济水,再次凭直觉躲过一劫。
当火光照亮海面的瞬间,两万大军顷刻溃散。
那些执意渡河的豪强部众,最终被曹军屠戮殆尽。
刘备从未见过如此凶悍的军队,
也未曾遭遇过这般狠毒的谋略。
沸腾的海水,赤红的苍穹,
在火海中挣扎的人影,
这些画面深深刻在刘备眼底。
他失魂落魄地策马前行,
双腿仍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张飞自东北方赶来汇合:
大哥,下游桥梁尽毁。
昔日洪亮的嗓音如今透着疲惫。
片刻后,关羽自西南方出现:
上游渡口已全部焚毁。
他的声音比张飞稍显镇定。
(
刘备紧绷的心弦总算松了下来,恐惧的情绪渐渐平复。
曹军终究没能追赶上来。
他终于摆脱了陈太阿的毒计。
漯水与济水并流,形似倾斜的字,漯水便是上头那一笔。
关羽、张飞已率部烧毁了沿河百里内的所有桥梁船只,此刻大军顺利渡过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