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绝非儿女私情能解释。
曹孟德图谋什么?
莫非是冲着我的政治影响力而来?
笑话!
我哪来什么权势可言?
即便真有,膝下尚有**待字闺中。
若曹公真欲结盟,大可选昂公子与小女联姻。
他这般提议,分明另有所图。
视线不觉移向正与曹操谈笑风生的陈渡。
孟德看似随口戏言。
可这等大事,岂能儿戏?
若目标真是陈渡......
莫非这女婿身上藏着什么惊天秘密?
重要到让曹操不惜以嫡女为妾?
蔡邕额角渗出冷汗。
这事透着诡异。
忽然想起方才对话:
若非文若屡献良策,吾恐难渡黄河。
莫非......非虚言?
卢子干今日盛赞曹操用兵如神。
而此刻曹孟德竟对这女婿如此看重。
莫非那些奇谋......
皆出自文若之手?
思绪翻涌间,忽听陈渡道:
岳父且与诸位大人慢行。
末将需随主公先行入雒阳。
蔡邕正欲追问,只听女婿继续道:
大火之后,或能寻得些珍贵物件。
废墟中能有何物?
虽满腹疑惑,蔡邕仍强笑道:
去吧,不必挂念。
望着陈渡远去的背影,老者眼底深意更浓。
夕阳下,两道并肩向东的身影渐渐远去。蔡邕佝偻着背轻叹:莫非老夫也会看错人?身旁的貂蝉没有接话,只是静静搀扶着他。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始终追随着其中一袭青衫。方才惊鸿一瞥的温润笑颜,是她从未见过的纯粹。可转瞬间,那道目光便再未为她停留。少女攥紧衣袖,心底泛起说不清的涟漪。
洛阳城的烈焰仍在肆虐。热浪翻滚间,曹操熟门熟路地指挥着救火。这位在洛阳长大的将军,闭着眼都能在宫阙间穿行。随着曹军陆续抵达,火势渐趋控制。焦黑的尸骸触目惊心,保持着生前最后的挣扎。
此处原是长秋宫...曹操抚过断壁残垣,声音染上几许感伤。陈渡垂眸而立,忽然被急促的通报声打断——
孙坚率部前来!
陈渡眉头倏地拧紧。这个总与玉玺纠葛不清的江东猛虎,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寒意渐起,陈渡不再犹豫,径直向曹操询问:主公可知建章殿所在?
曹操略显诧异:太阿莫非曾入禁宫?
陈渡摆手否认:
从未得见。
只是想起当年在雒阳求学时,听闻建章殿侧有太液池,景色壮丽。
若先扑灭建章殿火势,再引池水相助,或可事半功倍。
陈渡确实未曾踏入皇宫半步。
但他分明记得,孙坚正是在建章殿枯井中觅得传国玉玺。
先前不提此事,正是担心太过突兀。
若先促曹操救火,又直接引往建章殿,最后恰巧发现玉玺,任谁都会起疑。
如今孙坚将至,时机紧迫。
这枚玉玺对陈渡至关重要。
它将是曹操名正言顺进驻青州的关键。
汉室余威尚存,以朝廷名义治理方能事半功倍。
绝不能让孙坚得见此物。
太阿所言极是,建章殿毗邻太液池。
池中三座假山,象征瀛洲、蓬莱、方丈三座仙山。
我命人北进灭火,正是欲借池水之力。
陈渡顿时了然。
难怪孙坚会在建章殿发现玉玺,原来也是为取水灭火。
孟德兄!
孙坚疾步而来,握住曹操双臂。
本以为我已够快,未料孟德兄更胜一筹!
他神色真挚,显然真心欢喜。
曹操亦展露笑颜:文台兄忠义,我早知必是第一个赶到!
不过愚忠求名罢了!
若非孟德兄信中火起勿追的提醒,孙某早已葬身火海!
说着后退一步,恭敬行礼。
曹操连忙扶起:文台兄何必如此!
孙坚注视曹操,目中真情流露:“承蒙孟德兄厚待,屡次相助!孙某日后定当回报,否则心中难安!”
曹操握着孙坚的手,目光灼灼:“文台兄言重了!此番十八路诸侯酸枣会盟,阵势浩大,人人以为董贼可除。然诸将各怀心思,空耗军粮,令天下失望。唯有文台兄不顾生死,为国尽忠!曹某不才,愿追随兄台共讨**。我们联手攻下汜水,渡过黄河,收复洛阳,逼得董卓西逃,这份功业当属你我。放眼天下,能称英雄者,唯有文台与操!”
孙坚虎目含泪,胡须微颤。他一向自认行事磊落,此刻却深感羞愧——自己竟以小人之心揣度这般器重他的曹操!
“孟德兄才是真豪杰!”孙坚后退一步,郑重行礼,“当年在洛阳同为议郎时,我们虽相识却往来不多。不想患难之际,方知孟德兄如此重情重义!”说罢,这位铁汉终是忍不住热泪滚落。
“孟德公胸怀社稷,屈尊折节与我相交,事事包容相助,以豪杰之姿待我!
“坚乃鄙陋之徒,实在羞愧难抑!”
孙坚用力抹去涕泪,双手死死攥住曹操的臂膀。
曹操下意识要抽身后退,却被抓了个结实。
“半生浪荡,惟恨未逢真知己。
“今蒙孟德公同甘共苦,不分贵贱。
“若公不嫌,坚愿与公歃血为盟,奉为兄长!”
结拜?!
曹操喉头一紧,若此刻含了茶水定当喷涌而出。
他本只为完成陈渡交代的差事,虚与委蛇罢了。
岂料这江东虎臣竟要赌咒立誓——
那可是要遭天谴的勾当!
先前设的局怎么办?
万一应了誓......
正犹疑间,瞥见陈渡隐晦的点头。
曹操当即满面红光:
“文台此议,甚合吾心!
“如今天子蒙尘,董卓肆虐。
“诸侯各怀鬼胎,不久必生割据之祸。
“操素知文台赤胆忠心,愿与公勠力同心——
“北南策应,使奸佞震慑,重振朝纲!”
他扶起孙坚时,眼中似有泪光闪动。
孙坚激动道:“不若此刻便对洛水立誓?”
“是否...需择吉日?”曹操迟疑。
“我军中就有占卜师!”孙坚已改口称“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