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青山心里一紧,面上却努力保持镇定,按照女儿嘱咐的说道:“陈哥你放心,来路绝对干净!是...是囡囡那孩子,前几天去岛后山老洞子那边玩,运气好,在水潭里摸到的老蚌,里头就这两颗。孩子家不懂,看着好看就捡回来了。”他把早就想好的说辞搬了出来,手心却微微有些冒汗。
“老洞子?鲛人洞?”老陈愣了一下,眼神闪烁,似乎想起了什么古老的传说,他沉吟了片刻,点点头,“那地方是邪乎...听说早年是真出过好珠贝,没想到现在还有这等运气...囡囡这孩子,是有大福气的啊!”他感叹着,目光又黏回了珍珠上,爱不释手。
“陈哥,”云青山见他信了七八分,心里稍安,赶紧切入正题,“我就是个打鱼的,不懂这些金贵玩意儿。找你,就是想问问,依你看,这...这东西大概能值个什么数?镇上...或者市里,有没有靠谱的地方能出手?”他没敢直接提魔都。
老陈闻言,脸色更加严肃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珍珠放回软布上,沉吟了良久,才缓缓开口:“青山啊,咱哥俩认识几十年了,我不跟你说虚的。这东西,是宝贝,但也是烫手的山芋。”
他压低了声音:“就这品相,这颗粒大小...一颗,起码值这个数!”他伸出两根手指,又翻了一下。
“四...四十万?”云青山心脏砰砰直跳,试探着问。他记得女儿说的二十万一条船,这两颗岂不是能换四条?
“四十万?”老陈嗤笑一声,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往少了说,一颗也得这个数起!”他这次伸出的一根手指,坚定有力。
“一...一百万?!”云青山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从藤椅上滑下去!他感觉自己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一百万一颗?两颗就是两百万?这完全超出了他一个老渔民的想象极限!他原本以为能卖个二三十万就顶天了!
“只会多,不会少!”老陈肯定地点点头,眼神锐利,“但这种东西,放在咱这小镇上,那就是小儿抱金砖过市,招灾惹祸!没人吃得下,也没人敢出实价!那些黑心肝的,给你几万块都算是有良心的,更多的可能是动了歪心思,到时候你钱拿不到,怕是还要惹上麻烦!”
云青山的脸色白了白,手心冰凉。老陈的话印证了女儿的担忧。
“那...那市里呢?”他不甘心地问。
“市里也不行!”老陈斩钉截铁,“识货的有,但水更深!听哥一句劝,青山,这东西,要么就好好藏着,当传家宝。要么...”他顿了顿,身体前倾,几乎耳语道,“就得去真正的大地方!魔都!找那种百年老字号、金字招牌的大珠宝行,或者...直接送去拍卖行!只有那里,才有真正的买主,才能给出配得上它的价钱!而且那种地方讲究信誉,相对安全些。”
老陈看着云青山震惊又茫然的样子,叹了口气,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听起来吓人。但东西到了这个份上,就不是咱们小打小闹的事了。你要是信得过哥,东西收好,谁也别说!回去跟家里好好商量商量。真要决定去,我倒是可以帮你问问市里有没有靠谱的车去魔都,但具体怎么卖,哥就没那么大能耐掺和了。”
云青山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将珍珠重新包好,小心翼翼地揣回怀里,仿佛揣着一座沉重的小山。他站起身,声音有些干涩:“陈哥,多谢你了。这事...我再想想,再想想。”他心里已经明白,女儿的决定是对的。
“应该的。记住,千万捂严实了!”老陈又郑重地叮嘱了一遍,送他出门时,还不住地摇头感叹,“了不得啊...真是了不得...”
云青山走出杂货铺,站在熙攘的街道上,阳光有些刺眼。
他回头望了望那片熟悉的海,又摸了摸怀里那两颗价值连城的珠子,心中百感交集。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大步朝着码头的方向走去。他已经有了决定。
回到家,他将老陈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妻子和女儿,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对云栖月道:“囡囡,你陈伯伯的话...在理。是阿爹想简单了。这东西,留在手里是祸患,在镇上、市里卖都不稳妥。你想去魔都...就去吧。家里...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