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席,你歇会儿吧,你都干一上午了,手都磨红了。”女同学林小梅递过来一个水壶,看着离翁手上磨出的红印子,眼圈有点红,“我来拉车,你去树荫下歇会儿。”
离翁接过水壶,喝了两口又递回去,笑着摇头:“没事,我年轻,扛得住。你们筛土也累,别光顾着我,自己也多喝点水。”他说着弯腰又捡起一块碎石,手指碰到石头上的尖棱,疼得他皱了下眉,低头一看,指腹已经磨破了皮,渗出血珠。他赶紧把手指藏到身后,怕大家看见担心,只催着赵二柱:“快把这车土推过去,咱们争取天黑前把这段路清完。”
赵二柱早就看见他手上的伤,却没戳破,只是默默加快了推车的速度。休息时,他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小块猪油,塞到离翁手里:“这是我娘让我带来的,说擦在磨破的地方能止疼。你快擦擦,别感染了。”离翁看着手里的猪油,心里暖烘烘的,他把猪油分成几块,分给其他手上磨破的同学:“大家都擦擦,咱们一起干活,不能让谁受了伤。”
接下来的半个月,每天都是这样的光景。天不亮出发,顶着烈日干活,直到月亮升起来才踏着夜色回去。同学们的皮肤晒得黝黑,手上磨出了厚厚的茧子,有的同学脚上起了水泡,却没人叫苦,更没人请假。离翁每天都最早起、最晚歇,哪里活最累、哪里最危险,他就往哪里去——填最深的坑洼时,他第一个跳下去;推最重的土车时,他总在前面拉;有同学中暑了,他背着人往乡卫生院跑,汗水湿透了后背,却没喊过一声累。
这天傍晚,夕阳把天空染成了橘红色,洒在刚修好的机耕道上,路面平整得像一块铺开的黄绸子,从村头一直延伸到田埂深处。李乡长拉着离翁的手,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小离啊,太谢谢你们了!你看这路,多平!秋收时拖拉机就能直接开到地里,乡亲们再也不用受累了!”
正说着,远处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老农用布满皱纹的手握着方向盘,慢慢开上机耕道,车轮平稳地碾过路面,没有一丝颠簸。老农探出头,对着离翁和同学们笑得满脸皱纹:“真好!这路修得真好!谢谢你们这些娃娃啊!”
离翁看着拖拉机稳稳地驶向田间,又看看身边满脸笑容的同学们,心里忽然涌起一股踏实的暖流。这些天的汗水、磨破的手、晒黑的皮肤,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赵二柱拍着他的肩膀,笑得露出白牙:“主席,你看!咱们真的把路修好了!”林小梅和其他女同学也凑过来,手里拿着刚摘的野菊花,插在离翁的蓝布褂子上:“主席,这花送给你,谢谢你这些天照顾我们。”
离翁看着胸前的野菊花,又看看眼前平整的机耕道,再看看远处炊烟袅袅的村庄和金黄的麦田,忍不住笑了。晚风拂过,带着麦香和泥土的气息,吹在脸上格外舒服。他知道,这段支农的日子,会像这机耕道一样,深深印在他的心里,成为最珍贵的回忆。
尾声·鹧鸪天
晓踏晨霜赴陇头,肩扛锄镐汗盈眸。
碎石尽扫通新径,黄土频填覆旧沟。
肤晒黑,茧初留,莫言辛苦为谁谋。
今朝见得机声过,一片欢颜满陇畴。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