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在威廉·皮克严厉的追问和林冰冷的目光下，安娜和莉泽洛特终于结结巴巴地交代了她们如何得知出发信息，如何潜伏在车站，以及最后时刻如何冲动地爬上了这节货运车厢的经过。
听完这近乎儿戏般的“冒险”，威廉·皮克脸上的严肃渐渐被一种哭笑不得的神情取代。
他揉了揉眉心，看着眼前两个灰头土脸、却又带着年轻特有的执拗与不安的姑娘，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他经历过地下斗争的严酷，见识过监狱的阴森，却从未遇到过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的情况。
这简直像是严肃的革命史诗中，突然插进了一段青春闹剧。
“胡闹！简直是胡闹！”
皮克最终只能重复着这个词，语气中无奈多于愤怒，“你们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这会给我们整个代表团带来多大的风险？”
“万一你们被发现了，或者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怎么向组织交代？”
“怎么向你们的家人交代？”
安娜的脑袋垂得更低了，莉泽洛特虽然还强撑着，但脸色也愈发苍白。
与皮克的哭笑不得不同，林的脸色始终阴沉。
他盯着安娜，声音里压抑着显而易见的怒气：“安娜，我以为我们昨天已经郑重告别过了。”
“还有你，莉泽洛特，我记得你的入党申请刚刚通过。”
“这就是你们对‘纪律’二字的理解？”
“这就是你们投身革命事业的态度？”
他的质问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两个女孩的心上。
安娜的眼泪开始在眼眶里打转，莉泽洛特紧咬着下唇。
“现在，”林不容置疑地命令道，语气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立刻，跟我到前面的车厢去。”
“皮克同志，麻烦您通知报务员准备发报。”
回到相对明亮些的乘客车厢，格特鲁德看到林和皮克带着安娜、莉泽洛特回来，惊讶地站了起来。
当她从林简短的叙述中了解到事情原委后，镜片后的眼睛也写满了难以置信。
她看着狼狈不堪、神情沮丧的安娜和莉泽洛特，心情复杂难言。
“格特鲁德，给她们纸笔。”
林吩咐道，然后对安娜和莉泽洛特说，“现在，你们各自写一份详细的情况说明和检讨。”
“写明你们是如何得知情报，如何计划，如何实施的，以及你们对这次错误行为的认识和反省。”
“写完后交给皮克同志。”
接着，他转向正在调试电台的报务员：“向柏林总部发报，密码等级乙。”
“内容：意外情况，安娜·沃尔夫与莉泽洛特·[姓氏]二人未经批准，私自随行，现已于车上发现。”
“二人承认错误，正在撰写书面检讨。”
“为确保安全及减少后续影响，建议按以下方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