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从广宁出发,满载粮秣和火药的大型辎重队,在前往主力部队的途中,于一处名为“柳条洼”的沼泽地带边缘,遭遇了多尔衮亲率的正白旗精锐骑兵的突袭。
押运的明军护卫部队虽然装备了燧发枪和轻型火炮,但在空旷地带,面对高速冲击、箭法精准的满洲铁骑,阵型尚未完全展开,就被数股骑兵如同利刃般切入!箭矢如同飞蝗,从四面八方射来,专门针对拉车的驮马和民夫。一时间,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多尔衮根本不恋战,骑兵如同旋风般掠过,用火箭点燃粮车,用马刀砍翻惊慌失措的士卒,在明军组织起有效反击之前,便呼啸着消失在远处的丘陵之后。留下满地狼藉,燃烧的车辆和死伤的人畜。
几乎同时,岳托的镶红旗骑兵,如同幽灵般出现在明军主力大营外围。他们并不靠近明军严密的车阵和火炮射程,而是在远处游弋,用强弓抛射轻箭,骚扰营地,射杀外出取水、伐木的零散士兵。夜间,则鼓噪呐喊,伴作袭营,让明军精神时刻紧绷,不得休息。
更让明军头疼的是索伦猎手。他们潜伏在河流沿岸的芦苇荡和密林中,用毒矢和陷阱,悄无声息地猎杀明军的夜不收和侦察小队。明军派出的斥候往往有去无回,导致对周围敌情的掌握变得极为困难,仿佛陷入了战争的迷雾。
朱由检的中军主力,每日只能缓慢推进二三十里,并且需要分出大量兵力保护漫长的后勤线,还要时刻提防来自侧翼和背后的冷箭。部队的士气开始受到影响,士兵疲惫,补给运输的效率大大降低。
“陛下,如此下去,我军虽强,却如重拳打在棉花上,空耗钱粮士气啊!”卢象升忧心忡忡地进言。
朱由检站在临时行营的望台上,看着远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的清军游骑,脸色凝重。他意识到,皇太极已经彻底改变了打法,放弃了传统的城池攻防,转而利用其核心优势——骑兵的机动性和对本地环境的熟悉,进行了一场十七世纪的“运动战”和“袭扰战”。
“皇太极……果然难缠。”朱由检深吸一口气,“他想拖垮我们,耗干我们的后勤,磨掉我们的锐气。”
他转身,目光扫过麾下众将:“传令,改变策略!曹文诏、周遇吉,你二人麾下骑兵,不再担任前锋突进,而是分为数个机动兵团,以营为单位,在主力外围五十里范围内,主动清剿建奴游骑,掩护粮道!遇敌骑大队,则聚而歼之;遇小股,则逐而驱之!”
“黄得功,步卒停止盲目推进,选择关键地形,修筑坚固的前进基地,囤积粮草,稳扎稳打,步步为营!”
“另外,通知登莱水师和东江镇,加大对辽东半岛沿海的清军据点攻击力度,从京师再抽调京营1万人补充登莱新军,并尝试在鸭绿江口一带进行登陆佯动,看能否调动辽阳方向的清军!”
“他想用空间换时间,用袭扰来耗朕?朕便跟他比比,谁更能耗!看是他满洲的铁骑先跑断了腿,还是朕大明的国力先支撑不住!”
辽河平原的战场上,形势陡然变得复杂起来。明军如同身披重甲的巨人,虽然力大无穷,却被迫与一群灵活凶狠的狼群周旋。双方统帅的意志、军队的韧性和国力的支撑,在这广袤的天地间,展开了一场更为残酷和考验智慧的无形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