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队的锦衣卫百户根本不跟他废话,亮出驾帖(逮捕证),直接宣读罪状:“钱谦益,罢官归乡,不思皇恩,结交匪类,讥讽朝政,生活奢靡,鱼肉乡里……奉旨,抄家拿问!”
“诬蔑!这是诬蔑!”钱谦益浑身发抖,还想争辩,却被两个如狼似虎的校尉架起就走。他回头望着他那精心经营的山庄,望着那些惊慌失措的妻妾和满堂的藏书字画,心中一片冰凉,只剩下无尽的悔恨与恐惧。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而在京城嘉定伯府,场面更是令人唏嘘。周奎仗着自己是国丈,起初还想摆架子,对着前来抄家的锦衣卫破口大骂:“李若琏!你这狗杀才!敢抄我国丈府?我女儿是皇后!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后!”
李若琏面无表情,只是挥手让人行动。当一箱箱的金银、一叠叠的田契、借据(很多都是高利贷)被抬出来,当那些被他逼得家破人亡的苦主在府门外哭喊控诉的声音隐隐传来时,周奎的嚣张气焰终于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瘫软在地的绝望。他最大的罪名,不是贪腐,而是“欺君罔上”——他无数次在皇帝皇后面前哭穷,骗取赏赐,背地里却聚敛了如此惊人的财富。
《皇明日报》紧随其后,以从未有过的犀利笔触,将这一桩桩、一件件罪行公之于众。朱纯臣的漕运黑幕、魏藻德的盐引勾结、钱谦益的表里不一、周奎的盘剥欺君……详实的证据(有些就直接来自抄家所得),触目惊心的数字,再加上那些苦主的血泪控诉,瞬间点燃了全民的怒火。
茶馆里,人们不再是谈论辽西大捷,而是愤慨地议论着这些“国之蛀虫”的恶行。
“呸!还以为成安伯是什么好东西,原来比土匪还狠!”
“钱谦益枉称名士,竟是这等口是心非的小人!”
“最可恨是那周国丈,皇上的老丈人啊,竟然如此欺君枉法,盘剥百姓,死有余辜!”
雷霆手段,配合着舆论的放大,效果是惊人的。原本一些还在观望,甚至暗中非议皇帝手段酷烈的官员和士绅,此刻都噤若寒蝉。他们真正感受到了当今圣上对腐败、对欺压百姓的零容忍态度。那不是故作姿态,那是真要见血的!
短短一月之间,名单上那些被确认“不思悔改”的勋贵士绅,家产抄没,人头落地。滚滚财源流入了皇帝的内帑和户部国库,为即将到来的大战注入了宝贵的血液。而朝野上下,经过这番彻骨的清洗,风气为之一振。那些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官员,此刻都收起了尾巴,战战兢兢,勤于王事。
乾清宫内,朱由检看着李若琏呈上的抄家清单,那上面的数字连他都有些动容。他沉默片刻,对侍立一旁的王承恩道:“告诉皇后,她父亲……朕依法处置了。”
王承恩低声应下。
朱由检又拿起一份新的《皇明日报》,上面正在吹风,为即将到来的对清决战做舆论准备。他目光坚定,望向东北方向。
内部的脓疮已剜除,现在,是时候集中全部的力量,去对付那个盘踞在辽阳,大明最后的心腹大患了。上下同气,勠力同心,大明这艘巨舰,正调整风帆,准备驶向决定命运的惊涛骇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