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贤吾臣:朝议汹汹,朕不得不暂作姿态,以安众心。然海上之利,关乎国本,朕志在必得。今特命尔,总督南海一应事宜,密勿从事,专折奏报。福建熊文灿处,朕另有密谕。着尔即携朕之密旨及信物,宣谕郑芝龙,招抚其为大明游击将军,令其速平刘香,以战功自效。尔当善体朕意,慎之又慎,勿负朕望。”
更关键的是第三道密令,只存在于崇祯与魏忠贤、熊文灿三人之间:
“魏忠贤明面褫职,实则以‘戴罪之身’,借宣旨招抚郑芝龙之机,潜行南下,总揽南海贸易、海防及情报诸务。对外则称其已被朕严斥,驱往海上效力赎罪。一应事宜,可与熊文灿、郑芝龙密商,遇紧急,可凭‘丹书铁券’残牌独断。”
这是一招精妙的“金蝉脱壳”。既平息了朝堂的怒火,堵住了周延儒等人的嘴,又完美地将魏忠贤这把利刃,从明处转向了更隐蔽、也更具潜力的海上战场。海上这片天地,朱由检一直都在布局,他在等着,等着朝堂这些蛀虫露出马脚,等着自己的威望足够高,否则这条大明最后的生命线也只能作为这些腐尸的另一条财路而已。
杭州行辕内,魏忠贤跪接密旨和那面沉甸甸的鎏金铜牌。当听到明旨中“革职听勘”时,他嘴角甚至勾起一丝冷笑,待到宣旨太监念完密旨内容,他已然完全领会了皇帝的意图。
“老奴,叩谢天恩!陛下圣明!”魏忠贤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激动。他明白,皇帝这是用这第三块铁券残牌,既保全了他的性命,又给了他一个更广阔、也更危险的舞台。南海,那里有郑芝龙的虎狼之师,有西洋人的坚船利炮,有数不尽的财富,也有瞬息万变的暗流险礁。他是有心要做郑三宝的,再加上被人敬仰,握有别人生死大权的执念是他无法挥去的,不管是原来的魏志敏,还是现在的九千岁,他的狠是别人无法体会的。
他摩挲着那面鎏金铜牌的纹路,冰凉的触感让他精神一振。这牌子,加上他身边那些经过严酷训练、对他死心塌地的东厂番役(其中不乏精通水性与格斗的“番奴”),便是他在南海立足的资本。
“李永贞,”魏忠贤唤来心腹,“准备一下,咱们‘戴罪出海’。另外,给熊文灿和郑芝龙去信,就说……咱家奉旨,要来给他们‘宣旨助威’了。”
数日后,一则消息迅速传开:九千岁魏忠贤因触怒天颜,被剥夺权柄,贬斥出海,去向不明。朝野上下,不少人为之弹冠相庆。
而与此同时,一艘看似普通的官船悄然离开杭州码头,南下入海。船上,魏忠贤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青袍,但眼神锐利如鹰。他望着窗外无垠的蓝色,心中豪情与算计交织。
皇帝需要银子,他魏忠贤需要权力和新功。郑芝龙需要名分和合法贸易。熊文灿需要政绩和稳定。而他们的敌人,刘香、荷兰人,乃至朝中那些不识时务的清流,都将成为他们棋盘上的棋子。
“南海……”魏忠贤低声自语,将那块“丹书铁券”的鎏金牌紧紧握在手中,“咱家来了。这风云,就从这里掀起吧。”
他的目的地,是郑芝龙与刘香即将决战的那片海域。他要去亲自见证,并掌控这场决定未来海权归属的大战。三块铁券残片被他贴身收藏,只待最后一块归位,便是完整的免死金牌——这既是他与皇帝的默契,也是他在惊涛骇浪中最大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