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德才眼中闪过一丝阴霾,但笑容不减:“年兄过于谨慎了!州府那边,自有小弟去斡旋。赵大人处,亦可商量。关键是,矿脉若真如传言绵长,恐非止于贵县吧?若延伸至我青山县界内,届时再谈合作,岂不被动?不如未雨绸缪,早定章程,方为上策!”他这话已是赤裸裸的威胁加利诱。
杜明远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惊讶:“哦?矿脉延伸之说,尚无定论,乃坊间猜测,岂可当真?若真有此可能,更需谨慎勘明,依法依规办理,岂能私相授受?吴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当知其中利害。”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吴德才步步紧逼,杜明远严防死守。酒桌上的气氛,渐渐从热烈转向微妙紧张。作陪的乡绅们也嗅出味道,不敢再多言。
孙慢慢始终慢悠悠地品茶,偶尔在杜明远需要引经据典时,才慢悠悠补充一两句,每每切中要害,让吴德才的师爷难以招架。
而钱多多,此刻却已有些喝高了,脸红脖子粗,听着吴德才不断提及“资金”、“分成”,又看着满桌奢华,想到平安县的穷酸,心里那股不平之气借着酒劲往上涌,竟忘了杜明远的叮嘱,插嘴道:“吴大人说的是啊!开矿可是烧钱的买卖!俺们平安县那点家底儿……”
杜明远脸色一变,在桌下狠狠踢了钱多多一脚!
钱多多“哎呦”一声,酒醒了一半,赶紧闭嘴,冷汗瞬间下来了。
吴德才何等精明,立刻抓住话头,笑道:“钱书吏所言极是!开矿确需雄厚财力。不过钱书吏放心,贵县若资金周转有难处,敝县可先垫付!别说万儿八千两,就是三五万两,也不是问题!”他这话,既是炫耀,更是试探平安县的财政底细。
杜明远立刻接过话头,淡然道:“吴大人误会了。钱书吏是说,县衙虽不宽裕,但开源节流,尚可支撑。不劳贵县费心。”他狠狠瞪了钱多多一眼,钱多多缩着脖子,再不敢吭声。
这场酒宴,最终在表面和气、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结束。杜明远婉拒了吴德才的“盛情”挽留,带着一身酒气和满心警惕,连夜返回平安县。
吴德才送至门口,笑容可掬,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软硬兼施,皆未得手。这杜明远,竟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看来,得用些非常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