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勇团成立,后山暂时安稳。杜明远深知,不能坐等钦差反应过来,必须主动掌握银矿的实际情况。是真是假?储量几何?位置何在?这关系到后续所有决策。他再次将重任交给了最细心、最可靠的孙慢慢。
“慢慢,”杜明远郑重道,“你带两名熟悉后山地形的老猎户,再叫上火火带一队乡勇护卫,深入后山,仔细勘查矿苗露头之处,测量方位,绘制详图。此事关乎重大,务必精准,宁可慢,不可错!”
孙慢慢慢悠悠但坚定地点头:“……下……官………………明……白………………定………………不……辱……命………………”
勘查队伍出发了。李火火领着乡勇在前开路,红姑不放心李火火毛躁,也跟了去。孙慢慢则带着罗盘、皮尺、纸笔,在老猎户指引下,于险峻山林间慢慢跋涉,仔细搜寻、记录、测量。
这一“慢慢”,就是整整十天。
李火火等得抓耳挠腮,天天嘟囔:“老孙啊!快点行不?这山都快被俺们踩平了!”
红姑瞪他:“急啥?慢工出细活!矿脉是大事,能瞎画吗?”
孙慢慢对催促充耳不闻,依旧我行我素,每找到一个矿化点,都要反复测量周边参照物,在纸上慢悠悠地勾勒、标注,力求精确。
十天后,孙慢慢终于完成了他的“杰作”——一张绘在厚棉纸上的《平安县后山矿脉勘测草图》。图上山川走向、溪流林木、矿苗露头点标注得密密麻麻,极其详实。
杜明远如获至宝,召集众人观摩。
“好!太好了!”杜明远赞叹,“慢慢果然心细如发!此图详实,依此图,便可规划开采路线,甚至预估储量!”
钱多多小眼睛放光,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
李火火也凑过来看,虽然他看不太懂,但觉得厉害。
杜明远当即拍板:“事不宜迟!火火,你即刻带一队乡勇,并招募些民夫,按图所示,前往主矿苗露头区域(图上标注为‘甲叁’区),先行清理表层,开凿一条简易探槽,验证矿脉走向与深度!”
“得令!”李火火兴冲冲地拿着图,带着人和工具就进了山。
按照孙慢慢图上所绘,“甲叁”区位于一处陡峭山壁之下,植被茂密。李火火指挥众人砍树挖土,干得热火朝天。红姑也在一旁监督。
然而,挖了大半天,深掘下去一丈有余,除了些普通岩石和零星毫无价值的矿化痕迹,根本没见到预想中富集的银矿脉!
“咦?奇怪?”李火火挠头,“老孙这图画得清清楚楚啊!咋挖不着呢?”
红姑也皱眉,拿过图纸仔细对照周边地形:“图是没错啊……方位、参照物都对得上……再往深挖挖看!”
又往下挖了几天,都快挖出个小型露天矿坑了,依然一无所获!人力物力浪费不少,李火火被累得骂骂咧咧,开始怀疑孙慢慢画错了。
消息传回县衙,杜明远心里一沉,连忙叫来孙慢慢,带上原图,亲自进山核查。
到了现场,孙慢慢慢悠悠地拿出罗盘,慢悠悠地对照图纸和实地景物,慢悠悠地踱步测量……半晌,他停在挖掘坑的边缘,对着图纸上一处细微的墨点,又看了看侧前方另一处几乎一模一样的山壁特征,慢悠悠地“啊……”了一声。
“……大……人………………”他慢悠悠地转身,脸上带着一丝罕见的窘迫,“……下……官………………似……乎………………笔……误………………此……处………………墨……点………………本……应………………标……注………………在………………那………………处………………山………………壁………………(他指向旁边几十步外的一处几乎一样的山壁)………………误………………点………………于………………此………………二………………者………………地………………貌………………过………………于………………相………………似………………下……官………………未………………能………………细………………察………………”
全场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