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的仪仗押解着杜明远、李火火及一干卷宗,离了平安县境,一路向北逶迤而行。官道坎坷,车马颠簸,气氛压抑得如同这深秋阴霾的天空。李火火在囚车内犹自愤愤不平,杜明远坐在马车中闭目养神,实则心念电转,不断推演着京城可能的风波与应对之策。那太监钦差则时不时投来阴冷一瞥,仿佛毒蛇吐信,无声地施加着压力。
行至日头西斜,人马疲乏,队伍便在官道旁一处废弃的驿亭附近扎营歇息。京营卫士在外围布下岗哨,将囚车和装载卷宗的马车围在中央,燃起几堆篝火。夜色渐浓,荒野四下唯有风声呜咽,秋虫悲鸣,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杜明远毫无睡意,倚在马车窗边,借着微弱火光,反复摩挲着怀中那几页关乎生死的密信副本。他知道,此行绝非“述职”那么简单。有人希望他永远到不了京城,或者,即便到了,也已是身败名裂、百口莫辩的死局。
约莫子夜时分,万籁俱寂,唯有枯枝在火中噼啪作响。突然——
“咻!”
一道极轻微的破空声自黑暗深处袭来!
“呃啊!”一名外围警戒的京营卫士应声而倒,喉头赫然插着一支乌黑的弩箭!
“敌袭!戒备!”京营校尉反应极快,嘶声怒吼,拔刀跃起!
刹那间,数十道黑影如同鬼魅般从四面八方扑来!他们身着夜行衣,动作迅捷狠辣,刀光闪烁,直扑营地核心!
“保护钦差!保护卷宗!”校尉挥刀格开一支射向钦差马车的冷箭,声音急促。京营卫士虽惊不乱,结阵迎敌,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金铁交鸣之声顿时响彻荒野。
然而,这些黑衣刺客目标极为明确。他们分出十余人死死缠住京营卫士,另有五六人则如离弦之箭,直扑那辆沉重的囚车和李火火!
“奶奶的!冲俺来的?!”囚车中的李火火看得分明,顿时目眦欲裂,疯狂晃动囚车铁栏,“放开俺!俺要撕了这帮瘪犊子!”
一名刺客已然逼近囚车,手中钢刀寒光一闪,便欲透过栏杆缝隙直刺李火火心口!
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柄横空出鞘的腰刀精准地架住了这必杀一击!火星四溅!
杜明远竟不知何时已跃下马车,手持一柄不知从何处夺来的腰刀,挡在了囚车之前!他官袍微乱,气息却沉稳,目光在火光映照下锐利如鹰:“何方宵小!安敢劫杀朝廷钦犯?!”
那刺客一愣,显然没料到这位文质彬彬的县令竟有如此身手和胆气,杜明远早年亦习武防身,只是不常显露。但他手下不停,刀势一变,更加凌厉地攻向杜明远,其余几名刺客也同时围拢过来,刀刀致命,显然欲将杜明远与李火火一并格杀!
杜明远武艺虽不俗,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瞬间便落入下风,险象环生。腰刀左支右绌,臂上、肩头顷刻间已被划开数道血口!
“大人!小心身后!”李火火在囚车内看得心急如焚,咆哮挣扎,将囚车撞得哐哐作响,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