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屯老槐树下,气氛凝重。仵作老陈头刚准备动手验尸,突然脸色发白,捂着胸口晃了两下,竟一头栽倒在地!众人慌忙扶起,发现他是旧疾复发,加上连日劳累和现场诡异气氛的刺激,竟是晕厥过去,一时半会儿肯定无法工作了。
“废物!”高峻在一旁冷冷斥道,眼神中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平安县衙连个囫囵仵作都没有吗?”
杜明远眉头紧锁。县衙人手本就紧张,精通验尸的更只有老陈头一个。眼下案情紧急,岂能耽搁?
他的目光扫过身后几人……钱多多吓得往后缩,李火火一脸“俺可不会这个”的茫然。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正慢悠悠蹲在地上,研究泥土里一只爬行缓慢的甲虫的孙慢慢身上。
“孙慢慢!”杜明远沉声道。
孙慢慢慢悠悠抬起头:“……啊……?”
“你平日整理卷宗,看过不少尸格图谱,也协助老陈头处理过文书。今日,由你暂代记录验尸所见!务必……仔细!”杜明远下了决心。他知道孙慢慢慢,但或许……慢有慢的好处?
高峻闻言,几乎气笑了:“杜县令!你这是无人可用了吗?让这等肉筋记录验尸?岂非儿戏!”
孙慢慢似乎没听见高峻的嘲讽,慢悠悠地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到放着验尸工具的托盘前,慢悠悠地拿起一支笔和一叠纸,又慢悠悠地蹲回尸体旁。整个过程,慢得如同静止画面。
“开始吧。”杜明远对另一名协助的衙役道。
衙役揭开草席,露出王寡妇狰狞的死状。那乌黑的指印触目惊心。
高峻冷眼旁观,准备看笑话。
孙慢慢盯着尸体,慢悠悠地眨着眼,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他先是慢悠悠地绕着尸体看了一圈,然后慢悠悠地开始记录:“……戌……时……三……刻……于……靠……山……屯……东……槐……树……下……检……验……女……尸……一……具……”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写,笔划工整,速度堪比蜗牛爬。
高峻的耐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耗尽。“孙慢慢!你在绣花吗?!记重点!死因!伤痕!特征!”他厉声喝道。
孙慢慢被吼得一哆嗦,笔尖一顿,一滴墨汁滴在纸上,晕开一小团。他慢悠悠地抬头,看了高峻一眼,慢悠悠地说:“……大……人……急……啥……?……记……错……了……咋……办……?”
高峻气得眼角疤痕都在抽动!
杜明远抬手制止了高峻,对孙慢慢道:“无妨,按你的节奏,但要记全、记准。”
孙慢慢慢悠悠点头,又低下头,开始极其缓慢地描述尸体姿态、衣物情况、面部表情……事无巨细,包括“左袖口有泥点三处”、“右脚布鞋鞋尖磨损”这类看似无关的细节。
高峻忍无可忍,拂袖走到一边,眼不见为净。
协助的衙役开始初步检查:“颈部有扼痕,五指印,色黑紫,触之僵硬,疑似中毒……”
孙慢慢慢悠悠地记录:“……颈……部……有……异……物……压……迫……痕……迹……共……五……处……颜……色……深……沉……似……墨……染……质……地……坚……硬……如……石……”
衙役:“……瞳孔放大,面部青紫,舌根无压痕,应系窒息……”
孙慢慢:“……眼……睛……瞪……得……很……圆……脸……色……不……好……看……舌……头……没……被……咬……到……大……概……是……憋……死……的……”
衙役检查四肢:“指甲缝隙有污垢……”
孙慢慢凑近死者手指,几乎把脸贴上去,慢悠悠地、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看。看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