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这样自个儿跟自个儿较劲,时而咆哮,时而猛冲,时而静立喘息,眼珠子瞪得溜圆,充满了一种扭曲的“敬业”和“委屈”。在他简单的逻辑里,他这一切行为都是为了衙门,为了老爷夫人,如今反倒被关起来,就是天大的不公!
终于,他折腾累了。把盾牌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汗水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安静下来,那股刚才被暂时压下去的委屈和恐慌,又慢慢涌了上来。
“俺真冤啊……”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上了点沙哑的哭腔,“俺就是听令行事……让俺打谁俺打谁……让俺抓谁俺抓谁……俺哪知道谁是好人是坏人……老爷夫人又没说……咋就都成俺的错了?柳大人……青天老爷……您得明察啊……俺对朝廷忠心耿耿啊……”
他越想越伤心,竟像个孩子似的,用粗糙的手背抹了把眼睛,抽了抽鼻子。
就在这时,门锁“咔哒”一响,铁鹰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面沉似水,眼神如刀。
屋里的狼藉,被踹歪的站笼、扔在地上的水火棍和盾牌、空气中弥漫的汗味和尘土味、以及李火火那副刚练完把式、汗流浃背、一脸“悲壮”的尊容,全都落在他眼里。
李火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弹起来!
“铁大人!铁爷!”他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扑到门栏前,“您来得正好!您跟柳大人说说!俺冤啊!俺真是听令行事!俺刚才……刚才是在练功!时刻准备着为大人效命!绝无二心啊!您看俺这一身汗!俺……”
铁鹰根本不吃他这套,冷冷打断:“老爷夫人让你勒索摊贩了吗?”
李火火一噎:“那……那是钱多多那瘪犊子干的!”
“老爷夫人让你当街行凶,差点打死王铁匠了吗?”
“那是……那是他先骂俺!还挡道!”
“老爷夫人让你纵马闹市,惊扰百姓,还差点冲撞御史大人了吗?”
李火火卡壳了,脸憋得通红:“俺……俺那是……是想给大人的马喂点好的!跑起来有劲!谁……谁知道那马不识好歹……”
铁鹰眼神一厉,懒得再跟他废话:“大人要问你话。你是自己走,还是我‘请’你走?”
李火火看着铁鹰那蒲扇般的大手和冷硬的脸色,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缩了缩脖子,那股“悲壮”瞬间消失,嘟囔着“走就走……俺要跟大人说清楚……”,乖乖地跟着铁鹰走了,活像只被揪了颈皮的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