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天强忍着扶额的冲动:“那……卷宗上,有几处浆糊补丁,是怎么回事?”
“……哦……那……个……啊……”孙慢慢慢悠悠地,甚至有点……自豪?“……俺……刚……拿……到……卷……宗……出……来……走……到……门……口……不……知……道……哪……来……的……东……西……‘嗖’……一……下……把……纸……划……破……了……俺……就……回……去……拿……浆……糊……给……糊……上……了……糊……得……可……平……整……了……就……是……浆……糊……没……干……铁……大……哥……就……给……抢……走……了……要……不……能……粘……得……更……牢……”
隔壁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彻底没动静了!赵氏气晕过去了。
铁鹰和柳文嘴角疯狂抽搐,拼命忍着笑。
柳青天深吸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一脸认真、甚至有点“求表扬”的孙慢慢,只觉得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这……这哪是审问?这简直是……钝刀子割肉!还是慢动作回放!
“孙慢慢,”柳青天最后问道,“你觉得……贾县令和赵夫人……怎么样?”
孙慢慢慢悠悠地想了想,慢悠悠地说:“……贾……老……爷……挺……好……的……就……是……有……点……急……老……催……俺……写……快……点……俺……都……跟……他……说……了……急……啥……?……慢……慢……来……呗……”
“……夫……人……也……挺……好……的……就……是……脾……气……大……点……嗓……门……高……点……踹……人……疼……点……但……她……给……俺……发……工……钱……呢……还……管……饭……”
柳青天:“……”
铁鹰:“……”
柳文:“……”
堂上陷入一种诡异的沉默。只有烛火偶尔“噼啪”爆响一下。
柳青天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挥挥手:“带下去吧。”
“是!”铁鹰上前。
孙慢慢慢悠悠地转身,慢悠悠地走了两步,又慢悠悠地停下来,回头,慢悠悠地问:“……大……人……俺……那……本……棋……谱……登……记……了……没……?……能……还……给……俺……不……?……里……面……有……盘……残……局……俺……还……没……解……开……呢……”
柳青天闭了闭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走!”
铁鹰几乎是“架”着孙慢慢出去的。再不弄走,他怕自己会笑场!
后堂只剩下柳青天和柳文。柳文看着记录本上那密密麻麻、充满孙慢慢式“慢节奏”和“神逻辑”的供词,肩膀还在微微抖动。
柳青天长长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大人……”柳文低声问,“这供词……”
“一字不改。”柳青天睁开眼,眼神恢复清明锐利,“明日公堂之上,原原本本……念给全县百姓听!”
他拿起那份被孙慢慢“精心修补”过的卷宗,看着那处浆糊未干的补丁,又想起孙慢慢那句“糊得可平整了”,嘴角终于忍不住,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本官倒要看看……赵钱袋的‘皮’,还扒不扒得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