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了。
一切都明白了！
林黛玉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留了后手！
她用“红楼集团”的商队，在草原上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看不见的网。
这张网，平日里为她输送情报，赚取金银。
此刻，这张网，变成了为她的复仇大军，源源不断输送武器和物资的生命线！
“殿下，红楼集团的商队，如今只跟反叛的部落做生意！”
“他们用极低的价格，向巴图他们出售精良的武器、过冬的粮食和盐巴，甚至还提供最好的伤药！”
心腹将领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淬毒的刀子，狠狠扎进李琰的心脏。
他气得浑身颤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一群狂热的乱民。
而是一支，由林黛玉在幕后，用金钱和信仰武装到牙齿的复仇大军！
林黛玉的影子，像一片挥之不去的乌云，死死笼罩在整个草原上空。
她人虽“死”，但她的影响力，比她活着的时候，还要恐怖百倍！
李琰的主力部队，在与反叛联军的几次交锋中，一败涂地。
对方的武器太精良了！
他这边还在费力地拉弓搭箭，对方的连发手弩已经射出好几轮箭雨。
他这边引以为傲的弯刀，砍在对方的盾牌上，只能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对方的百炼钢刀，却能像切豆腐一样，轻易劈开他士兵的皮甲！
这仗，根本没法打！
“殿下，我们快顶不住了！”
前线传回的战报，一次比一次绝望。
李琰看着地图上，那些代表着自己势力的标记，正一个接一个地被代表“叛乱”的血色标记所吞噬。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深入骨髓的无力。
后院这场大火，烧得他焦头烂额，让他所有的南侵计划都成了一个笑话。
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死局。
镇压？他手里的兵力在接连的惨败中，已经折损大半。再打下去，只会耗尽他最后的根基。
安抚？那些部落打着“为女神复仇”的旗号，油盐不进。除非他能让林黛玉死而复生！
“殿下，要不我们再去找找红楼集团的人？”一个谋士颤声提议，“只要能恢复贸易，我们还有机会！”
这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李琰放下了他所有的骄傲与尊严，派出的使者带着重礼，卑微地去寻找红楼集团的地下商队。
他希望能用钱，买回一条活路。
然而，对方的答复，让他坠入了彻底的绝望。
红楼集团的管事，连他送去的礼物盒都没打开，直接扔了出来。
只带回了一句话。
“我们东家说了，林王妃的仇，我们红楼集团上下，一笔一笔，都记着呢。”
“这笔账，早晚要跟七殿下，好好算一算！”
使者带回的这句话，像一个无形的巴掌，狠狠抽在李琰的脸上，火辣辣地疼。
他再也忍不住，眼前一黑，一口逆血喷了出来。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他终于看清了，林黛玉布下的，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死局！
她用自己的“死”，点燃了草原的怒火。
再用“红楼集团”，断绝了他所有的生路。
她就是要高高在上地看着他，被自己点燃的这场大火，活活烧死！
草原的冬天，异常难熬。
内乱，演变成了一场残酷的消耗战。
仇恨，在严寒与饥饿中持续发酵。
李琰坐在冰冷的王帐里，听着帐外如同鬼哭狼嚎般的风雪声，整个人都快被逼疯了。
他第一次开始反思。
自己，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他以为，毁掉的是一个女人。
可结果，他却被那个女人所创造的，一个他根本无法理解的全新秩序，反噬得体无完肤。
李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第一次浮现出迷茫与恐惧。
他仿佛看见，在漫天风雪的尽头，那个“死去”的女人正站在那里，对他露出一个冰冷而嘲讽的微笑。
那笑容仿佛在说：
“李琰，欢迎来到我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