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狼动了。
没有呐喊,没有嘶吼。
他们像一群真正的狼,悄无声息地扑向了已经血流不止的猎物。
他们如同一把烧红的尖刀,精准地、毫不留情地,插入了敌军因爆炸和混乱而洞开的侧翼。
一名天狼部百夫长刚刚砍翻一个挡路的自己人,正想突出重围,忽然感觉脖颈一凉。
他惊愕地低头。
一截漆黑的刀尖,从他的喉咙里冒了出来,带着温热的血珠。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丝声音,便直挺挺地栽下马。
“咻咻咻!”
一阵密集的、如同毒蛇吐信的轻响。
不远处,一小队试图集结的骑兵,像是被风吹倒的麦子,齐刷刷地从马背上跌落。
每个人的面门或咽喉,都插着一支乌黑的弩箭,钉死了他们最后的表情。
杀戮,在高效而冷静地进行着。
弩箭开路,钢刀收割。
夜狼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致命的节奏感,他们在混乱的敌军中,硬生生撕开了一条通往李琰的血肉通道。
水溶,就在这支部队的最前方。
他没有戴头盔,墨色的长发在风雪中狂舞,那张俊朗的脸庞,此刻覆盖着一层冰霜般的杀气。
他手中的长刀,每一次挥出,都卷起一片血浪。
他,就是这群夜狼的头狼!
他周身散发出的强大压迫感,让所有挡在他面前的天狼部骑兵肝胆俱裂。
“镇北王!”
“是水溶!是那个杀神!”
那面绣着狰狞狼头的黑色“镇北王”大旗,在火光下若隐若现。
这面旗帜,对天狼部的士兵而言,就是死神的旗帜。
这支三百人的队伍,一路势如破竹,碾碎了所有抵抗,笔直地刺向李琰的中军!
李琰的亲卫队已经乱了。
他们拼命地想在李琰周围组建起一道防线,可四面八方都是溃兵,到处都是爆炸和惨叫。
李琰看着那面越来越近的黑色大旗。
看着那个在万军丛中闲庭信步,如入无人之境的魔神身影。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在朔州城头,等着自己去攻城吗?
地底的爆炸。
侧翼的突袭。
……这是一个局。
一个从一开始就为他量身定做的,天罗地网!
那个女人,她不仅算到了他会来,算到了他会走哪条路,甚至把他出现后的每一步反应,都算得清清楚楚!
“保护七先生!”
“拦住他们!”
最后的亲卫发出绝望的嘶吼,悍不畏死地朝着水溶冲去。
然后,被水溶和他的夜狼,像一道浪花拍碎沙砾般,瞬间淹没。
血雾,在李琰面前炸开。
他看着水溶的脚步,一步步踏过他最后亲卫的尸体,离自己越来越近。
十步。
五步。
三步。
李琰能清晰地看到水溶脸上溅到的血点,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意。
这一刻,他心中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算计,所有的野心,轰然崩塌。
那张俊美苍白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属于凡人的,最纯粹的惊恐。
他想跑。
可他的双腿,却被恐惧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知道。
自己,已无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