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走私。
这不是为了牟利的罪恶勾当。
这是一场有预谋、有系统、有技术支持的军事准备!
他到底想做什么?他背后的人,又到底是谁?
“搜!”
黛玉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一寸一寸地搜!把地砖都给我撬开!”
终于,在密室最深处的一面墙壁夹层里,王铁发现了一个伪装成砖块的西洋铁制保险柜。
没有钥匙。
潇湘卫用最原始的办法,几柄八磅大锤轮番猛砸。
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中,保险柜被砸得扭曲变形,柜门终于被强行撬开。
柜子里,空空荡荡。
只有一卷羊皮纸,静静地躺在正中。
卷轴之上,一枚用火漆封存的,属于某个西洋王室的复杂徽记,在灯火下,呈现出凝固的血色。
临时公堂,灯火通明。
水溶靠坐在铺着厚裘的太师椅上,背后的伤口仍在阵阵刺痛,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锋利。
当那卷羊皮纸被呈现在他面前时,他只看了一眼那枚血红的火漆印,便抬了抬手。
很快,那个被软禁多日的西洋传教士,被带了上来。
传教士脸色惨白,走进这杀气弥漫的公堂,双腿已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认得高坐其上的北静王,也认得那个如门神般立在王爷身侧的煞星。
但他最怕的,是那个隐在帷幕之后,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女子。
那个仅用几句话,就将他的信仰和意志彻底摧毁的……魔鬼。
“这是什么,你应该认得。”
黛玉的声音从帷幕后传来,清冷,没有一丝情绪。
传教士的目光落在桌案的羊皮纸卷上,瞳孔剧烈一缩,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得干干净净。
“翻译它。”
黛玉的语气,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一个字,都不能错。”
传教士颤抖着伸出手,指尖触碰到那枚血红的火漆印时,如同被烙铁烫了一下。
他解开封印,缓缓展开羊皮纸。
只看了第一行字,豆大的冷汗就从他的额角滚落。
他猛地抬头,嘴唇哆嗦着,像一条离水的鱼。
“念。”
黛玉只吐出一个字。
那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传教士的神经上。
他浑身一颤,再不敢迟疑,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汉语,艰涩地,一个词一个词地往外蹦。
“……至高无上的卡斯蒂利亚王国,与……大周朝……合法皇位继承人,缔结此神圣盟约……”
“卡斯蒂利亚王国承诺,将提供一支由十二艘……‘无畏级’铁甲战舰组成的远征舰队,以扞卫盟友的权力……”
“铁甲战舰?”水溶打断了他,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传教士咽了口唾沫,声音发颤地解释:“是……是钢铁包裹船身的战船,不惧怕……大周朝的任何炮火。”
水溶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传教士不敢停,继续念下去。
“王国将派遣三千名最精锐的皇家火枪团士兵,作为雇佣军,协助盟友清除一切叛逆。”
“王国将向盟友,无偿转让‘新式米涅步枪’及配套弹药的全部制造技术……”
听到此处,连王铁握着刀柄的手背上,青筋都一根根贲张起来。
这就是他们在密室里看到的膛线枪!
对方不仅给枪,还要给出全套的制造之法!
“作为回报……”
传教士的声音越来越低,抖得不成样子,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压得他喘不过气。
“待盟友登临大宝之后,需将广州、泉州、宁波三处港口,以及附属岛屿,永久割让给卡斯蒂利亚王国。”
“王国在上述港口,享有驻军权,以及治外法权。”
“钦此为证。”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
整个公堂,陷入了一种窒息般的死寂。
水溶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搁在扶手上的那只手,死死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咯咯”的脆响,甚至牵动了背上的伤口,带来一阵剧痛,可他却浑然不觉。
割让港口!
永久割让!
异族驻军!
治外法权!
这已经不是谋逆。
这是卖国!
这是将整个天下的咽喉,亲手奉上,任由虎狼撕咬!
废太子,为了那张椅子,竟已疯到了这个地步!
黛玉从帷幕后缓缓走出。
她走到桌案前,拿起那份轻飘飘,却又重如山河的羊皮纸。
这就是前世,大周朝分崩离析,神州陆沉的根源吗?
她的“剧本”里,只写了贾府的败亡,只写了王朝的更迭。
却从未写过,在这场皇子争位的内斗背后,还隐藏着如此恐怖的,足以让整个民族坠入深渊的惊天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