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份请柬里,附送一小瓶这个。”
她从随身的香囊里,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的琉璃瓶。
瓶中,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在烛火下,折射出梦幻般的光泽。
“告诉他们,这叫‘海上月’。”
……
第二天。
两百份请柬,如雪片般,飞入了广州城所有官邸和顶级商号的案头。
请柬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雪白的宣纸上,用金线工工整整地绣着一丛翠竹,雅致到了极点。
但真正让收到请柬的人呼吸急促的,是那瓶名为“海上月”的小东西。
拔开瓶塞。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香气,瞬间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那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花香或木香。
初闻,是海风拂过柠檬果园的清冽。
细品,是月下晚香玉悄然绽放的幽雅。
到了尾调,又化作一丝若有似无的、温暖的龙涎香。
摄人心魄。
仅仅一小滴,就让那些见惯了奇珍异宝的商人们,眼睛都红了。
他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滔天的财富!
“疯了!这女人疯了!”
十三行总商之一的伍家大宅里,一个中年商人捏着那小小的琉璃瓶,手都在发抖。
“她到底想干什么?她是来查福寿膏的钦差!怎么一转头,做起生意来了?”
“这还用问?”另一个商人冷笑,“这是鸿门宴!她想把我们一网打尽!”
“可……可这‘海上月’……”
先前说话的商人,又贪婪地闻了一下,脸上满是挣扎。
“还有她那个‘一品御赐皇商’的头衔,红楼商号……谁不知道,那就是个下金蛋的鸡!”
原本,在废太子党羽的暗中串联下,广州的官商早已结成了铁板一块。
他们商量好了,就用一个“拖”字诀。
你查你的,我拖我的。
把你北静王和林黛玉的锐气,拖垮,耗尽。
可现在。
这块铁板,被林黛玉轻飘飘地一瓶香水,砸出了一道裂缝。
警惕依然在。
但无法抑制的贪婪,却像野草,在每个人心里疯狂滋长。
去,还是不去?
这是一个问题。
三天后。
望江楼。
广州城里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到齐了。
偌大的宴会厅里,人声鼎沸,衣香鬓影。
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热络的笑容,嘴里谈论着风花雪月,眼神却在不停地交错,充满了试探与算计。
忽然。
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大门。
林黛玉,到了。
她没有穿官服,也没有穿繁复的华裙。
一身月白色的长裙,剪裁利落,裙摆上用银线绣着流动的波涛纹样。
长发用一支碧玉簪松松挽起,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多余的首饰。
清冷,出尘。
却带着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场。
在她身后,王铁率领着二十名潇湘卫,黑衣黑甲,沉默得如同影子。
他们每个人都面无表情,但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杀气,让整个宴会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黛玉就在这群煞神的护卫下,一步一步,缓缓走入会场中央。
她走得很慢。
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
她看到了。
那一双双眼睛里,燃烧着的,毫不掩饰的贪婪。
看到了他们彼此交换的,充满算计的眼神。
看到了他们强装镇定之下,那份无法压抑的蠢蠢欲动。
她的第一步棋,走对了。
黛玉的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她知道。
鱼儿,已经全部入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