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金銮殿上,口诛笔伐,声浪滔天。
三皇子与水溶站在队列中,脸色铁青。
他们想出列辩驳,却发现无从开口。
贾宝玉的指控,真假掺半,虚实相生,将私怨与朝争完美搅浑。
此刻任何辩解,都会坐实“结党”的罪名。
所有的压力、目光、恶意,都如山崩海啸,向着殿中那个孤伶伶的素白身影,席卷而去。
然而。
从始至终,林黛玉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言不发。
任凭贾宝玉的控诉如何撕心裂肺。
任凭大臣们的弹劾如何慷慨激昂。
她只是冷眼看着,看着那个曾经的宝二郎,用尽生命最后的力气,表演着人生中最后,也最拙劣的一场戏。
可怜。
黛玉心里想着。
疯成这样,倒也算是一种解脱。
可惜,他至死都看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别人手里的一颗棋,一把刀。
用完,即弃。
贾宝玉见她毫无反应,那恨意更是烧到了顶点,他嘶吼着,抛出了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杀手锏。
“皇上!她最毒的地方,不是贪财,不是弄权!”
他从怀里,颤抖着掏出那张浸满了他血泪与希望的“毒方”,高高举过头顶。
“她研制了一种新型的毒品!”
“一种比福寿膏更可怕,能控人心神的‘秘药’!”
“她要用这东西,控制百官,控制军队!她要做的,是第二个废太子!”
“她要挖我朝的根,毁我朝的江山社稷啊!”
话音落下。
整个大殿,彻底死寂。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了。
龙椅上,一直沉默的皇帝,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真正的寒意。
就在这时。
一直沉默的林黛玉,动了。
她缓缓上前一步,终于开了金口。
声音不大,却像一根冰针,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皇上。”
黛玉抬头,第一次,直视龙椅上的天子。
“臣女是否有罪,口说无凭。”
话音未落,她宽大的素白袖袍向后滑落,露出一截皓白如雪的腕。
纤长的五指间,捏着一个不过拇指大小的白玉瓷瓶。
她将瓷瓶高高举起,迎着从殿外透进来的天光。
“这,便是我那所谓的‘控神秘药’。”
“臣女为它取名为,‘醒神丹’。”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贾宝玉那张因错愕而扭曲的脸,扫过王执等人惊疑不定的神情。
最后,重新落回到皇帝的脸上。
眼神清澈,坦荡,无畏。
“是毒,是药。”
她一字一顿,声如金石。
“一验便知。”
“臣女,恳请陛下——”
“当庭验毒!”
这一刻,攻守之势,轰然逆转!
龙椅上,皇帝眼底爆出一团骇人的精光。
好一个林黛玉!
好一个当庭验毒!
她不辩解,不争吵,直接掀了牌桌!
把所有虚无缥缈的构想,拉回到一个最简单,也最无可辩驳的现实面前。
验货!
“传太医!”
皇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战栗与兴奋。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场惊天对质的胜负手,所有人的身家性命,此刻,全都系在了那个小小的白玉瓷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