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的表情很平静,只淡淡说了一句。
“王爷的人,是国之利刃。”
“用来处理这些东西,太脏了王爷的地。”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自己身后那片竹林掩映的院落。
“也脏了我的潇湘馆。”
水溶眼底的探究,化为了一抹欣赏的笑意。
好一个“我的潇湘馆”。
黛玉不再理会水溶,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那群被捆着的管事面前。
她的影子,被冬日的太阳拉得很长,正好笼罩在那些人的身上。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情绪。
“死罪可免。”
这四个字,让地上的人瞬间看到了希望。
可黛玉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坠入了比死亡更深的恐惧。
“活罪,难逃。”
她蹲下身,看着离她最近的吴新登,那张因为贪婪和愚蠢而扭曲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纤细的指尖,轻轻在他因为恐惧而汗湿的额头上,画了一个“米”字。
吴新登的瞳孔,骤然收缩!
城西米粮胡同!
这个秘密,她怎么会知道?!
黛玉又转向另一个哭得最凶的钱升家的。
她伸出两根手指,对着他比了一个“八”字。
钱升家的哭声,戛然而止,整个人抖得像筛子。
八百两!他儿子捐监生的银子!
她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
她不再说话,只是用一个个简单,却只有当事人才懂的口型和手势,点出他们最隐秘、最见不得光的私事。
一个“田”字。
一个指向乱葬岗方向的手势。
……
她每做一个动作,地上就有一个人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分。
到最后,整个工地上,除了呼啸的北风,再没有别的动静。
那些刚才还哭天抢地的管事们,此刻全都闭上了嘴,用一种看鬼的眼神,惊恐万状地看着黛玉。
她怎么会知道?
这些事,她怎么可能全都知道?!
黛玉站起身,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她看着这群彻底被击溃了心理防线的人,声音里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命令。
“你们的家人、田产、铺子,我都知道在哪里。”
“想让他们活,你们就得给我好好地活。”
“这座园子,什么时候完工,你们什么时候才能喘口气。”
“工程款,一分没有。你们贪了多少,就得给我加倍吐出来,把这园子给我修得固若金汤。”
“要是再出一点纰漏……”
她停住了。
嘴角勾起一个残酷的弧度。
“那你们的家人,就该想想,明年今日,去哪个乱葬岗,给你们烧第一炷香了。”
杀人,太便宜他们了。
她要他们活着。
像牛马一样,被榨干最后一滴血汗,为她建造出一座最完美的大观园。
她要他们的恐惧,成为悬在荣国府每个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
她林黛玉,不仅知道他们的过去。
更能决定他们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