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母舰「托勒密号」,战术简报室】
主天使高达带着些许碳网残留碎片和战斗的痕迹,缓缓驶入格纳库。阿雷路亚(此刻主人格主导)离开驾驶舱后,没有多做停留,与刹那、洛克昂一同,立刻前往了战术简报室。
提耶利亚·厄德早已在那里等待着他们,他面前悬浮着由VEdA处理的战斗数据流,冰蓝色的眼眸中数据闪烁,显然已经对刚刚发生的战斗进行了初步分析。
皇·李·诺瑞加站在战术平台前,神色凝重。克里斯蒂娜和菲特也在一旁待命,记录着关键信息。
“情况我们已经大致了解。”皇小姐率先开口,目光扫过三位归来的驾驶员,最终落在阿雷路亚身上,“阿雷路亚,详细报告被捕获及脱困的经过,尤其是扎夫特介入的细节。”
阿雷路亚点了点头,描述了自己(哈雷路亚)如何被碳网捕获,以及那台灰色扎夫特S如何利用其诡异的分离式武器瞬间压制了人革联的两位精英驾驶员,并精准摧毁碳网节点,助他脱困的过程。
“……整个过程非常快,而且……精准得可怕。”阿雷路亚最后补充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混合了庆幸与不安的情绪,“他好像……算准了一切。”
洛克昂抱着手臂,眉头紧锁:“先是水下帮了刹那,现在又在宇宙里救了阿雷路亚。这帮家伙,难道真成了我们的‘守护天使’不成?但这感觉可真不舒服。”
刹那沉默着,但他紧握的拳头表明他内心并不平静。扎夫特的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强大的力量和难以理解的意图。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分析数据的提耶利亚缓缓抬起头,打断了众人的议论。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但说出的话语却让简报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我认为,扎夫特的行动,并非偶然的善意,甚至不完全是针对人革联的威慑。”提耶利亚的视线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根据VEdA对扎夫特历次行动的模式分析,包括塔利比亚的测试、莫拉利亚的武力展示、深海S的亮相,以及本次宇宙中的‘精准救援’,可以得出一个高概率的推论——”
他略微停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扎夫特,或者说其首领,正在有计划地、系统地让我们天人组织,欠下他们无法轻易偿还的‘人情’或‘债务’。”
“什么?”皇小姐瞳孔微缩。
提耶利亚调出了数据模型,上面清晰地标注着扎夫特每次介入的时机、对象和结果。
“看,他们选择介入的时机,无一例外,都是我们的一员陷入绝对劣势、面临被俘或击毁风险的关键节点。在塔利比亚,是针对GN粒子干扰器的测试,但也间接影响了战局;在深海,是从人革联手中救援刹那;在刚才,是从‘顶武’部队手中救援阿雷路亚。”
“他们的救援行动高效、精准,并且——刻意保持了距离感。他们从不寻求与我们沟通或合作,完成任务后立刻撤离,不给我们任何追问或交涉的机会。这种行为模式,与其说是援助,不如说更像是一种……战略投资。”
“投资?”洛克昂挑眉。
“是的,投资。”提耶利亚肯定道,“他们在向我们,也向所有旁观者(包括三大联盟)证明几点:第一,他们拥有在任何环境下影响乃至决定我们与对手之间胜负天平的能力;第二,他们的行为是‘可控’且‘有选择’的,他们可以成为‘帮手’,也可以成为更可怕的敌人;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提耶利亚的声音变得无比清晰和冰冷:
“他们在试图建立一种单向的、基于‘恩情’的潜在影响力。他们让我们,让刹那,让阿雷路亚,在事实上承受了他们的‘救命之恩’。这种‘恩情’在战略层面是一种无形的枷锁,它可能会在未来某个关键时刻,影响我们的决策,限制我们的行动,甚至……迫使我们做出违背本意的选择。”
简报室内一片寂静。提耶利亚的分析如同一把冰冷的手术刀,剖开了扎夫特看似混乱行动下的深层逻辑。
“他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皇小姐喃喃自语,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用‘人情’作为丝线。”
“不仅如此,”提耶利亚补充道,“每一次介入,他们都展示了新的武器系统和战术理念,这既是武力炫耀,也像是在……向我们,以及整个世界,兜售他们的‘战争解决方案’。他们在说:‘看,我们有能力应对各种局面,包括你们天人遇到的麻烦。’”
阿雷路亚低声道:“所以,我们……成了他们展示力量和战略意图的‘道具’?”
“可以这么理解。”提耶利亚关闭了数据模型,“我们必须重新评估与扎夫特的关系。他们绝非朋友,但其行为模式也不同于纯粹的敌人。他们是一个拥有高度战略智慧和完善技术体系、并且深谙心理博弈的复杂对手。”
皇小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提耶利亚的分析很有道理。从今天起,我们必须将‘扎夫特的人情债’作为一个重要的战略变量来考虑。在未来所有的任务规划中,都要预判扎夫特可能介入的方式和时机,尽量避免再次陷入需要他们‘救援’的境地。”
她看向四位高达驾驶员,语气无比严肃:
“同时,保持最高级别的警惕。我们不知道林凡最终希望我们如何‘偿还’这些债务,但可以肯定,那绝不会是我们愿意轻易付出的代价。”
刹那默然不语,他看着自己的手,仿佛能感受到那来自深红高达的冰冷视线,以及那份越来越沉重的、无法定义的“债”。
(红色高达机师……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扎夫特的战略意图,第一次被天人组织以如此清晰的方式剖析出来。
然而,看穿了对方的布局,并不意味着就能轻易破局。这份被迫欠下的“恩情”,让托勒密号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和紧张。
【地球,孤岛基地,观测平台】
夜色深沉,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拂过基地。林凡独自一人站在观测平台边缘,面具已取下,露出那双在黑暗中依然锐利的眼睛。他仰望着无垠的星空,群星闪烁,仿佛倒映着人间一切的纷争与野心。
远方,或许正上演着由他一手推动或干预的戏剧——人革联的挫败,天人的困惑,联合的警惕,AEU的算计……所有这些势力的反应,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或者说,是他棋盘上必然的步骤。
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乎被海风吞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塔利比亚的测试,莫拉利亚的威慑,深海的救援,宇宙的‘援手’……这些看似分散的行动,这些被迫欠下的‘人情’,这些精心策划的武力展示……”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目光仿佛穿透了大气层,看到了那遥远的、即将到来的未来。
“王留美在猜测我的意图,提耶利亚在分析我的模式,皇·李·诺瑞加在调整她的战术预测……他们都在思考,扎夫特,林凡,究竟想要什么?”
他的视线聚焦在夜空的某一点,那里仿佛有绿色的流星即将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