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禾的手心冒了汗,却没慌——他想起在雪山镇用穴位按揉的经验,又记起现代医学的“气道分泌物松动+皮肤梯度保湿”原理。他让阿竹把竹楼的竹窗用干竹篾挡严实,在竹床边放了盆烧着的竹炭(驱冷雾),然后让阿海趴在自己腿上,头低脚高,用空心掌轻轻拍打他的背部,从下往上,每拍三下停一下:“这是帮你把肺里的竹屑痰拍松,像你采竹荪时抖掉竹枝上的湿叶,叶掉了,竹枝才能透气!”拍了没一会儿,阿海咳出一大口带竹屑的湿痰,呼吸立刻顺畅了些,胸廓扩张度也大了不少。
接着,阿禾把竹盐按“盐一糖四水一百”的比例调成盐糖水,用小勺慢慢喂阿海喝:“这是补气血的,你刚才咳得耗了力气,喝这个能把力气补回来!”同时,他用沾了温竹沥的桑皮布轻轻擦阿海的红疹子,擦完后涂了层竹荪膏,再裹上一层干竹衣(竹农晒的竹纤维布):“这样既能祛痒,又能挡竹雾,比露在外面强!”
竹伯站在旁边,看着阿海的脸色慢慢从苍白变成淡红,眼睛慢慢亮了。没一会儿,阿海突然说:“爹!我想采竹荪!”他扶着竹床栏杆,居然能自己站起来,弯腰能摸到脚踝,咳嗽也基本停了,红疹子的颜色也淡了不少!
“药不够了!竹沥和竹荪只剩一点!”阿竹突然喊出声,手里的空陶碗掉在竹桌上。阿禾心里一沉——镇东的阿荪家孩子也得了同样的病,已经咳了两天,要是没药,根本撑不到下一轮取竹沥。他突然想起竹海镇的“竹根”(能代替芦苇根祛湿)和“干竹荪”(能代替新鲜竹荪润肤),赶紧让阿沼爹去采:“你去后山的竹林,挖新鲜竹根;再去晒竹场,拿点干竹荪,告诉他们是救孩子的命!”
可没等阿沼爹走出竹林,就有竹农跑进来:“竹海起‘竹雾暴’了!雾浓得看不见竹杆,人根本走不了!”阿禾跑到竹楼门口一看,果然——远处的竹海被白蒙蒙的竹雾裹住,连近处的竹枝都看不清,之前的小径全被雾盖了。
“这可咋整?药调不来,阿荪家的娃还等着救!”阿竹急得直跺脚,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阿禾盯着竹楼角落晒着的干竹枝和竹衣,突然有了主意:“用干竹枝煮水代替竹沥!干竹枝煮的水也能润肺,就是劲弱点;竹根不够,就用竹丛里的‘竹苔’——晒干的竹苔煮水,能祛湿;干竹荪不够,就用‘竹灰膏’——竹炭烧的灰加酥油,敷在红疹子上,能止痒还能消炎!”
他让村民们分头行动,有的煮干竹枝水,有的熬竹灰膏,有的挖竹苔,自己则背着药箱,扶着竹杆往阿荪家走——竹雾浓,只能摸着竹杆辨方向。竹伯看着阿禾的背影,突然转身走进竹楼,没一会儿抱着个布包出来,里面是晒干的竹荪和竹根:“这是俺去年祭竹海后藏的,一直没舍得用,孩子的命比祭典重要。”阿禾接过布包,心里暖烘烘的——从风镇到竹海镇,这些守着民俗的老人,终是把孩子的健康看得比仪式更重。
日头偏西时,竹雾暴终于小了些,阿沼爹也摸着竹杆回来了,身上沾满竹屑,手里捧着两袋药材:“后山挖了竹根,晒场拿了干竹荪,绕了三十里竹林,脚都磨破了!”阿禾赶紧用竹根加干竹枝煮水,给阿海和阿荪的孩子喝——竹根的祛湿效果比芦苇根好,干竹枝水的润肺劲也够,没一会儿,阿海就能扶着竹杆在竹楼里走,关节的肿消了不少,红疹子也基本退了,还能帮着阿竹整理竹篾!
竹伯召集村民们,站在竹海的神竹下大声说:“以后竹海祭,不搞悬竹了!改成‘竹药祭’——雾天采竹沥煮水,热天晒竹荪存药,让阿禾大夫教咱们护肺、祛痹的法子!”村民们欢呼起来,阿禾赶紧教大家辨雾湿热风痹:“看呼吸——耸肩咳是肺堵,有痰响是湿痰;看皮肤——红疹子是炎症,干屑是燥气;看关节——肿是湿凝,僵是冷雾;看气血——指甲白是虚,按坑慢是脱水,按这四看调药!”他还教大家“简易竹管雾化法”:“孩子咳得堵,就用细竹管吸竹沥蒸汽;皮肤痒,就涂竹荪膏,比悬竹管用!”
阿禾还特意教村民们储存药材:“竹沥要装在陶壶里埋在竹下,竹荪要晒干了藏在竹楼的干燥处,雾湿热风交替也不会坏!”竹伯蹲在旁边,用竹枝在竹泥地上记着方法,还在旁边画了截滴竹沥的鲜竹,像根带露的绿玉。
天黑时,竹伯让人把阿禾的法子刻在神竹旁的竹碑上,还把自己的竹节杖送给阿禾:“这杖能探竹丛的坑,也能帮你辨方向,带着它,走竹海不迷路。”阿竹把一袋竹沥、竹荪和竹盐塞进药箱:“竹沥埋在竹下能存半年,竹荪晒干能存三年,走到哪都能用。”阿海把自己画的肺功能仪图送给阿禾,图上的仪器画着鲜竹和竹荪,旁边写:“竹沥通肺,竹荪护皮,竹盐补气血”。
离开竹海镇时,村民们举着鲜竹、竹荪,摸着竹杆跟着阿禾的马车送了很远。竹伯站在神竹下,挥着竹节杖喊:“以后遇到雾湿痹,就按你教的法子来!”阿禾坐在马车上,手里捧着竹节杖,药箱里的仪器虽然还沾着竹屑和雾露,却装着竹沥、竹荪,还有阿海画的小图。
他翻开《古法新用手记》,在“竹海雾湿热风复合痹应对”那页写下:“竹海镇雾湿热风复合痹(肺+关节+皮肤+气血):仪器竹屑堵塞时,‘四摸四听’辨症(摸脉搏:细快为气血虚、听呼吸:湿啰音为肺堵、观皮肤:红疹为炎症、触关节:肿硬为湿凝);‘三治方案’——内服竹沥润肺汤(加竹根\/竹苔)通肺祛湿,外用竹荪膏(竹荪+酥油)护皮肤,竹管雾化润气道;配合空心掌拍背排痰,忌悬竹吊身,记自竹海祭改俗”,旁边贴了片鲜竹沥凝块、竹荪和竹苔,竹沥凝块透明带绿,竹荪白嫩带网,竹苔泛着淡青。
马车驶离竹海镇,竹海的影子渐渐小了,雾湿与热风交替的气也淡了些。阿禾摸了摸怀里的竹节杖,又想起刚到镇时的慌——仪器被竹屑堵死、肺堵得难通、悬竹祭的争议,每一步都像走在迷乱的竹丛里,可最后还是靠“以手代仪”的触感、“以理服人”的沟通、“本地主药+跨镇调药”的配合,把阿海的病治好了。他终于彻底明白,“古法新用”的核心从不是仪器多精密,而是“懂症、懂药、懂人”——懂病症的机理,懂本地草木的特性,懂村民的民俗与担忧,这样才能在任何困境里找到生路。
前方的路还长,下一个镇子是“松林镇”,听说那里的松林总交替着干冷松雾与燥热风,白天热风烤得松针发脆,夜里冷雾凝得松枝结露,容易引发“松林干冷热风复合痹”,比竹海镇的病更复杂,会同时伤肺、关节、皮肤、气血还伤胃肠。阿禾摸了摸药箱里的“胃肠肺功能综合检测仪”(为松林镇准备的新仪器,能同时测胃肠蠕动与肺通气),心里没有了之前的忐忑,只剩踏实——他带着竹海镇的竹沥、崖镇的崖柏、沼泽镇的芦苇根,带着一路攒下的“手诊经验”和“民俗沟通法”,带着“仪可堵、法可变、心不可离民”的初心,不管松林镇的气候多怪,都有信心走好这条医者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