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精怪。”苏姑娘冷冷道,“是窃取了上古水神残骸的邪物。它需要活人生魂和女子元阴来维持力量、修复残躯,所谓‘娶亲’,实为献祭。”
杏儿听得浑身发抖,紧紧抓住奶奶的手。
玄苦禅师叹息:“民生多艰,妖魔横行,此乃乱世之象。王施主,你们一家暂且随我们行动,待脱离险境,老衲再为你们寻一处安稳所在。”
王老三一家千恩万谢。
接下来两日,众人藏身山坳,全力休整。木长老和赵长老以药王谷秘法配合玄苦禅师的佛力,终于将两名弟子体内的箭毒拔除干净,两人虽虚弱,但已无性命之忧。柳明轩的情况则复杂得多,双重印记的平衡微妙,众人不敢轻易尝试破解,只能以药物和佛力暂时压制,使其不再恶化。
陈九阴则抓紧时间恢复魂力,同时不断尝试与玄冥令牌沟通。他发现,随着自己对“生死轮转”意境的加深,与令牌的共鸣也越发清晰。虽然依旧无法动用神源珠的浩瀚力量,但对令牌本身具备的“水元规则权限”的运用,却有了新的领悟。
第三日清晨,天色未明,负责守夜的苏姑娘忽然神色一凝,悄无声息地跃上高处岩石。片刻后,她脸色难看地返回。
“西南方向,约十五里外,有大批人马活动的迹象,正在搜山。”她压低声音,“看旗号和装束,是星煞将军的人,人数不下两百,其中有修士气息。”
众人心头一紧。果然,河伯的标记虽未直接招来邪物,却暴露了大致方位,引来了星煞将军的追兵!
“他们推进很快,按照这个方向,最迟午后就会搜到这片区域。”苏姑娘补充道。
陈九阴深吸一口气,看向手中令牌,又看了看柳明轩眉心的印记,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心中成形。
“我们兵分两路。”他沉声道,“玄苦大师、木长老、赵长老,你们带着受伤的弟子和王大叔一家,向东南方向撤离,那里山势更复杂,容易隐匿。我和玉柔、柳兄、苏姑娘一路,我们...主动暴露。”
“什么?!”李玉柔惊呼。
陈九阴抬手示意她稍安:“听我说完。柳兄身上的河伯印记就像一盏明灯,我们走到哪儿,河伯和星煞将军都会有所感应。若我们一起行动,迟早被围。不如由我们四人带着这‘明灯’主动现身,将追兵引开。大师你们则趁机带人脱身。”
“这太危险了!”木长老反对,“你们四人皆非全盛状态,如何应对追兵?”
“正因我们状态不佳,才需要行险。”陈九阴目光坚定,“我有玄冥令牌,虽不能力敌,但在水边周旋有余。而且...”他顿了顿,“我想赌一把,借星煞将军的刀,去探一探河伯的水府。”
众人愕然。
陈九阴继续道:“星煞将军对河伯和玄冥传承如此执着,必有所图。我们与河伯已成死敌,与星煞将军也是敌非友。不如让他们两虎相争,我们或可渔利。我打算带着柳兄,直奔沧澜江,最好能将追兵引至河伯水府附近。届时星煞将军的人与河伯麾下水鬼遭遇,必然冲突。我们便有机会潜入水府,探查根源,甚至...找到化解柳兄印记的方法。”
这个计划可谓胆大包天,将自身置于两大势力夹缝之中,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然而,仔细想来,这却是眼下破局的最好方法。继续躲藏,迟早被瓮中捉鳖;分头撤离,带着印记的柳明轩仍是活靶子;不如主动出击,搅浑这潭水。
玄苦禅师沉吟良久,终于缓缓点头:“陈小友此计虽险,却有一线生机。老衲同意。不过,你们四人务必小心,若有变故,以保全性命为先。”
柳明轩挣扎站起,虽面色苍白,眼神却锐利如剑:“陈某愿为饵。”
苏姑娘淡淡道:“我擅长隐匿刺杀,可同行策应。”
李玉柔紧紧握住陈九阴的手,虽满眼担忧,却只说了一句:“我陪你。”
计议已定,众人立刻行动。玄苦禅师等人带着王老三一家和伤员,简单收拾后便向东南密林深处潜去。陈九阴四人则稍作准备,故意在山坳中留下些许痕迹,然后向着西南方向的沧澜江疾行。
出发前,陈九阴最后看了一眼手中令牌。令牌表面光华流转,似在回应他的决意。
山风呼啸,林涛如海。一场在江河与山野间的三方博弈,就此拉开序幕。
而远在百里之外的沧澜江心深处,那座阴暗腐朽的水府中,王座上的庞大阴影缓缓动了动,那双漩涡般的惨白眼睛,望向某个方向,发出无声的、贪婪的嘶鸣。
江面之上,几艘悬挂黑色星辰旗的大型战船,正破浪而来。船头,七杀将军负手而立,猩红披风猎猎作响,冰冷的目光仿佛穿透重重山水,锁定着山林中那一点微弱的、令他心动的“规则”波动。
三方势力,即将在这乱世的水域山野间,碰撞出决定命运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