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感觉自己即将被这片混沌彻底吞噬之际,一点极其微弱的、带着清凉与生机的翠绿光芒,如同黑夜中的萤火,在他意识深处亮起。那是“枯荣生死法”残留的力量,代表着“新生”的意境。
这缕微弱的光芒,勉强护住了他最后一点灵识不灭。
然而,在这无尽的混乱中,还有一些更深层的东西,似乎也被这生死边缘的刺激所触动。
一段极其模糊、几乎被遗忘的记忆碎片,悄然浮现——
那似乎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年幼的他躲藏在逼仄的柜橱里,透过缝隙,惊恐地看着外面。刺眼的雷光一次次照亮房间,映出几个模糊扭曲的黑影正在激烈地争斗。法宝碰撞的光芒,凄厉的惨叫,还有……一个女子绝望的呼喊声……“孩子……快走……”紧接着,是一道璀璨夺目、带着无尽纯阳刚猛气息的金色雷光轰然爆发,将那女子的声音与所有杂音尽数淹没……随后是彻底的黑暗与沉寂。
这记忆碎片一闪而逝,带来的却是灵魂深处撕裂般的剧痛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愤怒。
与此同时,在他魂源那被“枯荣生死法”勉强粘合的裂缝深处,一个极其古老、极其隐晦的印记,微微闪烁了一下。那印记的形状复杂而玄奥,并非符箓,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蕴含天地至理的纹路。它散发着微弱却坚韧的气息,仿佛亘古存在,守护着魂源最核心的一点真灵。
在这印记微光的照耀下,那些疯狂冲击他意识的混乱碎片,似乎被隔绝开了一部分,让他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现实中的百草庐,木长老正检查着柳明轩离去前服用过的药渣,忽然心有所感,猛地回头看向陈九阴。
只见陈九阴依旧昏迷,但身体却开始微微颤抖起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嘴唇无声地开合,仿佛在经历极大的痛苦与挣扎。而他周身那层由“枯荣生死法”维持的、介于枯寂与新生之间的平衡气息,也开始出现了细微的波动。
木长老快步上前,枯瘦的手指再次搭上陈九阴的眉心,魂力小心翼翼地探入。
“咦?”木长老发出一声轻咦。他感觉到,陈九阴的魂源深处,正发生着一种奇异的变化。那“枯荣生死法”的力量依旧在起作用,但在其更深处,似乎有某种沉睡的东西,正在被艰难地唤醒。那是一种……与他自身魂力迥异,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与威严的气息。
“这小子……果然不简单。”木长老浑浊的眼中精光闪烁,他尝试着将自身魂力更深入地探去,想要触碰那丝奇异气息的源头。
然而,就在他的魂力即将触及那深处印记的刹那,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排斥力陡然传来,将他的魂力轻轻荡开。那排斥力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守护。
木长老收回手指,面露惊容。他行医多年,救治过无数魂魄受损之人,却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陈九阴的魂源深处,竟隐藏着如此神秘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看着陈九阴痛苦挣扎的模样,沉吟片刻,并未再强行探查,而是取出一支细长的、散发着宁神清气的安魂香,点燃后置于陈九阴鼻端。
“是福是祸,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木长老低声自语,“若能熬过这一关,借助‘枯荣生死法’与你这魂源深处的秘密,或许真能因祸得福,魂力更上一层楼。若熬不过……”
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静静地守在旁边,观察着陈九阴的变化。那安魂香的青烟袅袅升起,缓缓融入陈九阴的呼吸,试图平复他魂海中那场激烈的风暴。
而在陈九阴的意识深处,那点由古老印记散发的微光,与“枯荣生死法”的新生之力,正共同对抗着无尽的混乱与撕裂之苦。破碎的记忆,深藏的秘密,以及那魂源深处苏醒的古老印记,正将他推向一个未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