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九阴闭了闭眼,仿佛在积蓄着最后的力量,再次开口时,声音虽然依旧微弱,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清晰:“往……西南……深山里……走……我……早年……随师……采药……依稀记得……一处……幽谷……入口……隐蔽……或有……一线……生机……”
西南方向?李玉柔和柳明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那是更加远离人烟、深入群山腹地的方向,意味着更多的未知危险,但也可能是目前唯一摆脱追捕的方向。
“那里……可有……药物?”柳明轩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陈九阴极其缓慢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声音愈发低微:“谷中……环境……特殊……阴阳……交汇……或许……生有……一些……蕴魂……之物……但……具体……记不……清了……年代……太久……只能……一搏……”
他的话语断断续续,信息模糊,但这已经是他在如此状态下能提供的最大希望。一个可能存在的、隐蔽的幽谷,一个可能存在、能滋养魂源的渺茫机会。
说完这些,陈九阴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精神,眼神迅速黯淡下去,头一歪,再次陷入了深度的昏迷,气息比之前更加微弱。
石缝内再次陷入寂静,但这一次,寂静中却多了一丝决绝的味道。
希望渺茫,前路未卜,留下是坐以待毙,前往西南深山则是闯入未知的险境。但至少,他们有了一个方向,一个值得用生命去冒险的目标。
柳明轩看向李玉柔,眼神锐利而坚定:“你怎么想?”
李玉柔擦去眼角的湿润,看着昏迷的陈九阴,又看向柳明轩,原本柔弱的目光中渐渐燃起一股坚韧的火焰。她用力点头,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我们去!陈先生拼死为我们指路,我们不能放弃!再危险,也比在这里等死强!”
她不能一直是被保护的那个,陈九阴需要她,柳明轩也需要她。她的太阴之力,将是穿越深山险阻的重要依仗。
柳明轩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言。他盘膝坐下,沉声道:“好。我需尽快恢复一些气力。天亮之前,我们出发。”
他不再试图引导内力疗伤,那样太慢。他直接进入了更深层次的龟息状态,最大限度地降低消耗,调动生命本源来强行凝聚一丝可供行动的力量。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方式,会加重他经脉的负担,但此刻已别无选择。
李玉柔也立刻行动起来。她将老者给的干枣仁小心地喂陈九阴服下少许,虽然效果微乎其微,但总能提供些许安宁。然后,她将那些止血草嚼碎,仔细地敷在柳明轩背后那依旧有些渗血的伤口上。做完这一切,她也盘膝坐下,不再刻意修炼,而是将心神沉静下来,全力恢复着消耗的太阴之力,同时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可能是他们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旅程。
石缝外,夜色依旧浓重,山林寂静,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嗥叫,更添几分肃杀。
但在这一方绝境之中,三点微弱的生命之火却并未熄灭。他们带着沉重的伤势,怀着渺茫的希望,准备向着那未知的西南深山,进行一场生死未卜的迁徙。
破晓前最黑暗的时刻,往往孕育着挣脱束缚的决绝。他们的命运,将在黎明到来时,驶向不可预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