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阴化灵阵?”李玉柔疑惑。
“此阵并非吸纳外界阴气,而是引导我体内残留的、难以化解的幽冥戾气以及……”陈九阴看了一眼李玉柔,“以及李姑娘体内部分溢散的鬼胎本源阴气,汇入阵法,再以阴阳镜碎片为引,尝试将其转化为一丝精纯的阴阳本源之气,助我修复经脉。此法凶险,若控制不当,恐引火烧身,但眼下别无他法。”
柳明轩眉头紧锁:“有几成把握?”
“不足三成。”陈九阴坦诚道,“但若不试,我可能数月乃至数年都无法恢复行动之力。届时,莫说应对危机,便是自保也难。更何况,李姑娘体内的隐患,也需我恢复部分修为后才能设法解决。”
李玉柔闻言,立刻道:“先生,若我的……我的阴气能帮到您,尽管取用!我……我不怕!”她眼中虽有恐惧,但更多的是一种义无反顾的决心。
柳明轩看着陈九阴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李玉柔,深知这是无奈之举,也是唯一的机会。他沉声道:“需要我做什么?”
“护法。”陈九阴吐出两个字,“布阵期间,我不能受任何打扰。阵法引动阴气,可能会吸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过来。柳兄,需靠你守住院落,绝不能让邪祟近身。此外,还需准备七盏油灯,以北斗七星方位布置在房内,作为阵基,稳定气场。”
“好!”柳明轩毫不犹豫地应下,“我这就去准备。何时开始?”
“子时。”陈九阴望向窗外渐沉的夜色,“阴气最盛之时,亦是阴阳转化之机。”
夜幕彻底笼罩了小城,今夜的风格外喧嚣,吹得院中老树呜呜作响,如同冤魂哭泣。城西方向,隐约传来几声凄厉的狗吠,更添了几分不安。
子时将至,厢房内,七盏油灯已被点燃,按照北斗七星方位摆放,昏黄的灯光将房间映照得影影绰绰。陈九阴盘膝坐在灯阵中央,脸色凝重。李玉柔则坐在他身后不远处,双手紧握,紧张地看着他。
柳明轩手持长剑,立于房门之外,身形挺拔如松,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灵觉全面展开,监控着院落乃至更远处的任何一丝异动。他能感觉到,空气中的阴寒之气正在缓缓向厢房汇聚。
陈九阴深吸一口气,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催动眉心阴阳镜碎片。一道微不可察的清辉自他眉心射出,与地上的七盏油灯遥相呼应。顿时,房间内的气流变得粘滞起来,温度骤然下降。一丝丝黑色的气息,开始从陈九阴体表的伤痕和李玉柔的眉心缓缓溢出,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汇入灯阵之中。
这个过程极其痛苦,陈九阴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青筋暴露,那幽冥戾气如同跗骨之蛆,被强行抽离时带来撕裂般的痛楚。李玉柔也感到眉心刺痛,一股冰冷的能量不受控制地向外流淌,让她浑身发冷,几乎要冻僵。
就在阵法运转到关键之时,院落外的柳明轩猛然睁开了双眼,目光如电般射向墙头!
只见墙头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模糊的黑影,身形扭曲,散发着浓郁的怨气和尸臭!它们似乎被此处汇聚的阴气所吸引,贪婪地窥视着厢房的方向。
“哼,果然来了!”柳明轩冷哼一声,长剑铿然出鞘,在清冷的月光下划出一道雪亮的弧光。阳间的动荡,战乱产生的横死之鬼,已然成了窥视生人的邪祟。而他们的冒险之举,无疑是在这暗流汹涌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石子。
今夜,注定无眠。小院的安危,陈九阴的生死,皆系于柳明轩手中之剑。而更广阔的天地间,军阀的铁蹄、流民的哀嚎、邪教的密谋,正共同奏响着一曲乱世的悲歌。阳间动荡,已至沸反盈天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