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密室中,鬼门关的余波尚未完全平息。陈九阴、柳明轩和李老爷三人惊魂未定,满身狼藉。刚才那场与邪术和鬼物的较量几乎耗尽了他们的力气。
“结...结束了吗?”李老爷颤声问道,脸色苍白如纸,手腕上的伤口还在渗血。
陈九阴凝神感知四周,那股浓重的阴气正在逐渐消散,但空气中仍残留着一丝邪异的气息。他沉声道:“鬼门已关,暂时无碍。但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柳明轩扶起虚弱的李老爷,三人沿着井壁艰难攀爬。回到地面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风雪渐歇,但寒意更甚。
义庄院内一片狼藉,那些被唤醒的行尸在鬼门关闭后已重新倒下,变回普通尸体。但令人不安的是,它们的脸上都凝固着极度恐惧的表情,仿佛在死前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
“这些可怜人...”柳明轩不忍地别过头去,“死后还不得安宁。”
陈九阴面色凝重:“张道长虽死,但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重瞳教重现江湖,必有大图谋。我们必须尽快查明真相。”
他忽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回井边,向下望去:“那具红衣女尸...柳小姐的遗体不见了!”
柳明轩闻言大惊,冲到井边:“什么?我姐姐的尸身不见了?”
井底密室中,除了张道长的尸体和破碎的水晶棺,那具红衣女尸果然不知所踪。三人面面相觑,心中俱是惊疑不定。
“难道是在我们与鬼物搏斗时,被人趁乱偷走了?”李老爷猜测道。
陈九阴摇头:“不可能。鬼门开启时阴气极重,活人难以接近。除非...”他顿了顿,语气沉重,“除非那具女尸自己离开了。”
柳明轩骇然:“先生的意思是...我姐姐她...”
“尸变有多种形式。”陈九阴解释道,“有的尸体被邪术操控,成为行尸走肉;有的因怨气太重,自主化为僵尸;还有的...可能被更强大的存在附身。”
他看向柳明轩:“柳小姐含冤而死,怨气极重,又经邪术炼制,已非凡物。她的失踪,恐怕会引来更多祸端。”
柳明轩握紧拳头,眼中含泪:“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姐姐,让她入土为安!”
陈九阴拍拍他的肩膀:“此事我必助你。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处理眼前局面,然后从长计议。”
三人稍作休整,将义庄内的尸体重新安置妥当。陈九阴为这些不幸的死者念诵往生咒,超度他们的魂魄。
天色大亮时,他们离开义庄,返回李家宅院。一路上,陈九阴心事重重。重瞳教的再现、红衣女尸的失踪、张道长临死前的话...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更大的阴谋。
回到李家,李公子经过一夜休养,气色稍有好转,但手臂上的黑线依然触目惊心。陈九阴重新为他加固了封印。
“令郎身上的噬魂咒尚未完全解除。”陈九阴对李老爷说,“施咒者虽死,但咒术根源未除。必须找到咒术的媒介物,才能彻底破解。”
李老爷焦急道:“该去哪里找这媒介物?”
陈九阴沉吟片刻:“通常这种咒术需要受咒者的贴身物品或毛发血液作为媒介。你仔细想想,张道长可曾取过令郎的什么东西?”
李老爷苦思良久,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半月前,道长说需要犬子的一缕头发和指甲做法事驱邪,我便让他取了些去。”
陈九阴点头:“这就对了。那媒介物定然还在张道长的住处。我们必须找到它,否则令郎性命仍堪忧。”
事不宜迟,陈九阴和柳明轩立即前往张道长生前居住的客栈房间。
客栈老板听说张道长死讯,大惊失色,慌忙带他们来到房间。房间整理得异常整洁,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物品,显然张道长早有准备。
二人仔细搜查,终于在床板下发现一个暗格。暗格中有一个桃木匣子,上面贴满符咒。陈九阴小心地揭开符咒,打开匣子。
匣内正是李公子的头发和指甲,被红绳捆扎,贴着一张写有八字的黄纸。旁边还有一个小草人,身上扎着七根银针。
“果然如此。”陈九阴取出符纸,将头发和指甲烧毁,那小草人上的银针纷纷脱落。
远在李家的公子忽然呻吟一声,吐出一口黑血,手臂上的黑线迅速淡化,最终消失不见。李老爷喜极而泣,连连向陈九阴所在方向作揖感谢。
在匣子底层,陈九阴还有意外发现——一本羊皮封面的古旧笔记和几封密信。
笔记中记载着各种邪术法门,包括七煞聚阴阵的布置方法。而在最后几页,则记录着张道长近期的工作:他已收集了六具特定八字的纯阴女尸,只差最后一具就能完成大阵。柳依依正是第六具。
那些密信则更令人心惊。它们来自一个署名“瞳尊”的人物,指示张道长在特定地点布置阵法,并提到“鬼门开启之日,即是我教复兴之时”。
柳明轩看得心惊肉跳:“这瞳尊是什么人?重瞳教又是什么组织?”
陈九阴面色凝重:“重瞳教是一个古老的邪教组织,崇拜双瞳邪神,相信通过开启鬼门关可以迎接邪神降临。百年前曾被正道人士联手剿灭,没想到如今死灰复燃。”
他继续翻阅笔记,忽然停在一页上:“这里有记载!柳小姐果然不是失足落井,而是被张道长推入井中溺毙的!”
柳明轩夺过笔记,看到上面清晰地写着:“庚辰年冬月初七,取柳氏女,推入李宅古井,取其纯阴之魂。”
“畜生!”柳明轩怒极,一拳砸在墙上,眼泪夺眶而出,“姐姐死得如此冤枉!我定要那妖道碎尸万段!”
陈九阴安慰道:“张道长已死,得到了应有的报应。现在重要的是查明重瞳教的阴谋,防止更多无辜者受害。”
他们在笔记中还发现了一个重要线索:张道长原本计划在三日后的月圆之夜,在城西老矿坑完成最后的仪式。那里是一处极阴之地,适合布置七煞聚阴阵。
“月圆之夜...就是后天!”柳明轩惊道,“我们必须阻止他们!”
陈九阴点头:“但仅凭我们两人力量有限。需要通知官府,早作准备。”
二人立即前往县衙报案。然而县令听说涉及邪教和鬼怪之事,面露不屑:“什么重瞳教?本官只闻白莲教、天地会,从未听说什么重瞳教!尔等休要妖言惑众!”
无论二人如何解释,县令就是不信,最后甚至要以“散布谣言、扰乱民心”的罪名将他们收监。无奈之下,他们只得离开县衙。
“昏官!”柳明轩愤愤不平,“大难临头还不自知!”
陈九阴叹道:“世俗官府大多不信鬼神之事,何况如今时局动荡,官府自顾不暇,更难指望他们了。”
二人回到李家,与李老爷商议。李老爷虽然害怕,但仍表示愿意出资招募乡勇,协助他们对抗邪教。
然而就在当夜,怪事再次发生。
子时刚过,李家后院突然传来凄厉的哭嚎声。众人惊醒,持灯查看,只见后院井口冒出缕缕黑气,井中不断传出女子哭泣声。
“是姐姐的声音!”柳明轩惊道,就要冲向井口。
陈九阴急忙拉住他:“小心!可能是陷阱!”
他取出一面铜镜,对着井口照去。镜中映出的不是井口,而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背影,正缓缓转过头来——正是柳依依的脸!但那双眼睛完全没有眼白,全是漆黑的瞳孔!
“不好!柳小姐的尸身已被邪物完全控制!”陈九惊道,“她正在通过这口井与阳间建立联系!”
就在这时,井中突然伸出无数苍白的手,试图抓住井边的人。同时,整个李宅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结起薄霜。
陈九阴立即布下结界,阻挡那些鬼手。但鬼手力量极大,结界很快出现裂痕。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老爷惊恐道,“那妖尸要是出来,我们都得死!”
陈九阴沉吟片刻,忽然有了主意:“明轩,你去取柳小姐生前最心爱之物来!或许能唤醒她的一丝神智!”
柳明轩急忙跑回柳家,取来一支玉簪。这是柳依依及笄时母亲所赠,她生前最为珍爱。
陈九阴将玉簪系在红线上,垂入井中,口中念诵安魂咒:“魂兮归来,返故居些...”说来也怪,玉簪垂入井中后,井中的哭嚎声渐渐平息,那些鬼手也缩了回去。温度逐渐回升,墙上的霜开始融化。
“有效果!”柳明轩喜道。
但就在这时,玉簪上的红线突然断裂,玉簪坠入井中。井中顿时爆发出更加凄厉的嚎叫,黑气汹涌而出,凝聚成一个人形——正是柳依依的模样,但面目狰狞,双眼全黑!
“姐姐!”柳明轩惊呼。
那鬼影似乎听到了呼唤,缓缓转头看向柳明轩,漆黑的眼睛中流下两行血泪。她张开嘴,发出扭曲的声音:“明...轩...快...走...”
说完这句,鬼影突然抱头惨叫,似乎在与什么力量抗争。最终,她还是被黑气完全吞噬,化作一道红光,向西边飞去,瞬间消失不见。
一切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每个人都知道,更大的危机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