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次失败了。”马卡尔用银匕首划破指尖,将鲜血滴入容器。血珠在绿色液体中扩散成蛛网,城主的眼球突然转动,空洞的瞳孔死死盯着他。马卡尔猛地后退,撞翻了摆满瓶瓶罐罐的铁架,紫色的毒液溅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黑洞。
“为什么……”他扶住额头,黑袍滑落露出嶙峋的脊背,那里布满了与恶魔契约时留下的鳞片,“我给了他们永生,给了他们超越生死的力量,他们却宁愿变成尘土,也要追随那个毛头小子?”
水晶球突然亮起红光,显示出泽希尔在卡达斯曼广场发布公告的画面。年轻人站在临时搭建的高台上,身后是重新升起的银色雄鹰旗帜,台下的平民和士兵齐声欢呼,连天空的云层都仿佛被这股声浪驱散。
马卡尔的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血珠滴落在地,立刻被地板上的符文吸收。他想起三十年前第一次见到赛勒斯的场景——那时他们都是魔法学院的学徒,赛勒斯总爱站在图书馆的窗边,说要让魔法成为守护和平的力量,而不是统治世界的工具。
“真是天真得可笑。”马卡尔低声自语,却感到眼眶传来久违的灼痛。他早已在转化巫妖时剥离了泪腺,可此刻竟有种流泪的错觉。水晶球里的泽希尔突然抬头,目光仿佛穿透时空与他对视,那眼神里的坚定与赛勒斯如出一辙。
“来人!”马卡尔突然嘶吼,声音在实验室里回荡,“把‘骨龙方阵’调到前线!我要在三天内踏平卡达斯曼!”
七、魔法的博弈
卡达斯曼的防御战在第七天清晨打响。泽希尔站在重建了一半的城墙上,看着地平线上出现的黑色洪流——三百头骨龙展开遮天蔽日的翅膀,它们的龙息带着腐蚀一切的黑暗能量,在天空划出墨绿色的轨迹。
“启动防御阵!”泽希尔的法杖重重顿在城砖上,十二座临时魔法塔同时亮起。土黄色的结界如同蛋壳包裹住城市,骨龙的龙息撞在结界上,激起层层涟漪。艾力克跑到他身边,法杖顶端的水晶忽明忽暗:“结界最多能承受五次冲击!我们的元素能量快耗尽了!”
泽希尔看向广场中央的喷泉,那里的石雕在元素魔法的滋养下已恢复生机。他突然扯下脖子上的青铜吊坠,将其抛向空中:“以赛勒斯之血为引,召唤星界的力量!”
吊坠在空中炸开,化作亿万光点融入防御结界。法萨里星雨的光芒再次降临,这一次不再是温柔的点缀,而是带着毁灭气息的能量洪流。蓝绿色的光带如同巨蟒缠住骨龙的翅膀,被触及的骨甲瞬间崩解成粉末。最前排的骨龙发出无声的咆哮,庞大的躯体在光雨中逐渐透明,最终化作星尘消散。
马卡尔站在后方的高地上,看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骨龙方阵溃不成军,突然咳出黑色的血液。他的契约咒印正在发烫,这是力量透支的征兆。泽希尔的魔法风格与赛勒斯截然不同,那位老法师擅长精准的控制,而这个年轻人却像未经雕琢的火山,用最狂暴的方式释放着魔法潜能。
“撤退!”马卡尔的声音带着不甘的颤抖。当最后一头骨龙转身逃离时,他望着卡达斯曼城墙上飘扬的银色旗帜,突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寒意——他一直以为自己在与赛勒斯作战,直到此刻才明白,真正的对手从来不是过去的亡魂,而是正在崛起的新生力量。
八、宿命的裂痕
黑色城堡的王座厅第一次显得空旷。马卡尔坐在白骨堆砌的王座上,看着巫妖们送来的战报——犹兰布莱士的守军倒戈,雅菲亚的魔法阵被激活,连最忠诚的死亡骑士团都开始出现逃兵。水晶球里的泽希尔正在阿尔萨菲尔发表演讲,那个城市的法师塔重新亮起,十二色光柱与卡达斯曼遥相呼应。
“主人,我们还有最后一张牌。”巫妖副官捧着黑色的卷轴走近,“‘亡灵天灾’仪式可以召唤深渊的亡灵君主,但需要……”
“需要我的灵魂作为祭品。”马卡尔接过卷轴,泛黄的羊皮纸上用鲜血写着古老的咒文。他想起与恶魔签订契约时的场景,那时他以为永生是最珍贵的礼物,直到此刻才发现,永恒的孤独比死亡更可怕。
窗外传来乌鸦的哀鸣,那是厄运的预兆。马卡尔展开卷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带着前所未有的悲凉。他想起赛勒斯临死前说的话:“马卡尔,你追求的不是永生,是逃避。逃避自己终会被超越的宿命。”
水晶球突然映出泽希尔的脸,年轻人正在修复议会厅的穹顶,他的动作与三十年前的赛勒斯重叠。马卡尔的手指抚过卷轴上的咒文,突然将其撕成碎片。黑色的纸屑在空中燃烧,化作灰烬飘落。
“不用了。”他轻声说,声音里有种前所未有的平静,“告诉所有巫妖,解除防御。”
巫妖副官愣住了:“主人,您疯了?那我们都会被净化!”
“我们早就该被净化了。”马卡尔站起身,走向城堡顶层的露台。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法萨里星雨的最后一缕光芒正在消散。他望着南方的地平线,那里正升起代表银色联邦的十二色霞光。
九、黎明的契约
泽希尔走进黑色城堡时,闻到的不是血腥味,而是淡淡的尘埃气息。马卡尔坐在露台的长椅上,晨光勾勒出他佝偻的背影,黑袍上的符文已经失去光泽。
“你比你父亲更像个战士。”马卡尔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但他教你的还不够。重建联邦需要的不只是魔法,还有宽恕。”
泽希尔握紧法杖,警惕地看着这个毁了他家园的罪魁祸首:“宽恕不是给亡灵的礼物。”
“可我现在是个活人。”马卡尔缓缓转身,他的皮肤竟有了淡淡的血色,“昨晚解除了巫妖转化仪式,这具躯体最多还能活三个小时。”他从怀里掏出一卷羊皮纸,“这是所有亡灵据点的分布图,还有……给你父亲的道歉。”
泽希尔接过羊皮纸,指尖触到纸张的温度,突然感到一阵恍惚。眼前的马卡尔不再是那个冷酷的亡灵巫师,只是个被宿命压垮的老人。
“为什么?”他忍不住问。
马卡尔望向远方的霞光,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因为看到你站在卡达斯曼的城墙上时,我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的样子。那时我也相信魔法能创造美好,而不是毁灭。”他站起身,张开双臂,“动手吧,用净化魔法。这是我欠联邦的,也是欠赛勒斯的。”
泽希尔的法杖亮起柔和的白光。当净化魔法笼罩马卡尔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两个重叠的身影——年轻时的马卡尔与赛勒斯在魔法学院的草坪上追逐,他们的笑声被风吹向遥远的天际。
十、星雨的余晖
林宇一家站在了望塔上,看着南方的十二色霞光与星雨的余晖交融。小女儿已经趴在母亲怀里睡着,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意。林宇展开刚收到的信鸽传书,泽希尔的字迹刚劲有力:“卡达斯曼已重建,马卡尔伏法,银色联邦将在三月召开第一次议会。”
“他做到了。”妻子的声音带着欣慰的颤音。林宇抬头望向星空,法萨里星雨的最后一颗光点正在消散,但那光芒仿佛已融入大陆的每一寸土地。
南方的土地上,泽希尔站在重建完成的议会厅前。艾力克将镶嵌着十二颗元素宝石的权杖递给她,银色的雄鹰旗帜在晨风中猎猎作响。远处传来钟声,那是三座城市同时敲响的和平之钟。
“父亲,您看到了吗?”泽希尔轻声问,掌心的青铜吊坠微微发烫。他知道,光复不是终点,而是新的开始——就像那些在星雨中消散又重生的元素,银色联邦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