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兵愣住了：“大人？现在去人类的领地？没有护卫……”
“我一个人去。”塞纳伦的声音不容置疑，“带着诚意去。”
三、河谷古堡前的会面
河谷的晨雾带着草木的清香，当第一缕阳光穿过薄雾时，林宇正在训练新招募的士兵。这些由各个种族组成的抵抗者们动作还很生涩，但挥剑的力道里透着股狠劲——他们大多是失去家园的难民，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首领！”了望塔上的精灵射手发出警示，“西方有不明来客！只有一人一骑！”
林宇立刻挥手示意士兵列阵，天玲将治愈魔法凝聚在掌心，洛雨则退到防御工事后方，指尖凝结出冰棱。当那骑身影穿过晨雾时，所有人都握紧了武器——来者骑着匹燃烧着地狱火焰的梦魇兽，银灰色的长发在风中飘动，铠甲上的纹章分明是地狱高等贵族的象征。
“别紧张。”林宇按住拔剑的卫兵，他认出了来人铠甲上的家族徽记，那是塞纳伦家族特有的三头地狱犬图案。“让他过来。”
梦魇兽在古堡前停下，火焰蹄子踏过的地面留下焦黑的印记。塞纳伦翻身下马，摘下头盔时，林宇注意到他银灰色的长发里夹杂着几缕白丝，左眉骨上有道新的疤痕，像是被某种锐器划伤的。
“林宇领主。”塞纳伦的声音比想象中平静，他没有带任何武器，铠甲的系带都松开着，露出里面绣着家族纹章的衬衣。“我是塞纳伦，地狱阵营的高等公爵。”
天玲下意识挡在林宇身前，掌心的治愈魔法泛起白光：“你来做什么？堪迦勒斯诺德城的账还没算……”
“我正是为此而来。”塞纳伦打断她，目光落在林宇的剑鞘上，那里的荆棘与冰晶图腾在阳光下格外清晰，“我为我的属下在婚礼上的所作所为，向你们道歉。”
林宇皱眉：“道歉？用那些死去的平民，用被污染的土地？”
“不。”塞纳伦从怀中取出个黑色的丝绒盒子，打开时，里面躺着三枚鸽子蛋大小的灵魂宝石，宝石里的光芒纯净而柔和。“这是卡隆瑟斯和巴泽尔的灵魂核心，还有马库斯的部分灵魂碎片。他们策划了那场阴谋，已被我处决在审判祭坛。”他将盒子递过来，指尖因用力而泛白，“这些灵魂能量可以净化被污染的土地，算是……一点补偿。”
洛雨接过盒子时，指尖触到宝石的瞬间，冰系魔法突然产生共鸣。她惊讶地发现，这些灵魂宝石里的能量异常纯净，没有丝毫暗影气息。“你真的……处决了他们？”
“地狱的贵族或许残暴，却懂得尊严。”塞纳伦看着林宇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可以在战场上拼杀，可以用刀剑决定胜负，但绝不能用阴谋诡计偷袭手无寸铁的平民，更不能亵渎婚礼这样神圣的仪式。”他忽然单膝跪地，这个动作让所有人都惊呆了——高傲的地狱公爵，竟然向人类领主行此大礼。
“我以塞纳伦家族的名义起誓。”他的声音在河谷中回荡，带着某种古老的魔力，“未来五年内，地狱的任何势力都不会骚扰你们的封地，不会干涉你们的生活。你们可以安心完成婚礼的后续仪式，可以重建家园，可以……过上真正的和平生活。”
林宇扶起他时，感受到对方手臂的僵硬。他忽然注意到塞纳伦铠甲内侧的血迹，那不是新鲜的，更像是某种仪式留下的。“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战争有战争的规矩。”塞纳伦直起身，整理着松开的铠甲系带，“就像你们人类说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地狱的战士追求胜利，却不能丢掉底线。我的属下破坏了规矩，我必须亲手纠正。”他看向河谷深处正在重建的村落，那里传来孩子们的笑声，那是昨天刚从堪迦勒斯诺德城转移来的难民。
“五年后呢？”洛雨轻声问，水蓝色的法师袍在风中飘动，“五年后，我们还是敌人？”
“五年后。”塞纳伦的目光变得锐利，像出鞘的剑，“我们会在战场上相遇，用刀剑说话，用实力分胜负。但在此之前——”他翻身上马，梦魇兽的火焰蹄子轻轻踏在地上，没有再留下焦痕，“祝你们……新婚快乐。”
梦魇兽转身时，林宇忽然喊道：“等等！”他解下腰间的剑鞘，那上面有天玲绣的荆棘和洛雨刻的冰晶，“这个送你。”
塞纳伦接过剑鞘，指尖抚过两种截然不同的图腾，突然笑了——那是林宇第一次看见地狱公爵笑，银灰色的长发下，那双猩红的眼睛里竟闪过一丝暖意。“我会好好保管。”他策马远去，梦魇兽的火焰在晨雾中拉出长长的光带，像条连接两个世界的桥梁。
天玲靠在林宇肩上，看着那道光带消失在天际：“他真的会遵守承诺吗？”
林宇握紧她的手，另一只手牵着洛雨，三人的影子在朝阳下交叠在一起。“不知道。”他望着正在重建的古堡，望着远处田地里劳作的百姓，望着天空中自由飞翔的鸟，“但至少这五年，我们可以安心守护这里了。”
河谷的风带着蓝铃花的香气，吹动了城墙上的旗帜。那面绣着交叉长剑与法杖、缠绕着荆棘与冰晶的旗帜，在阳光下猎猎作响，像是在回应某个遥远的誓言。远处的深渊裂隙依旧在喷发着硫磺蒸汽，但此刻的河谷，却充满了和平的味道。
五年后的战争会如何，没人知道。但至少现在，新的家园正在重建，受伤的心灵正在愈合，而这场被阴谋玷污的战争，终于在一位贵族的尊严里，迎来了短暂却珍贵的喘息。